夏青青和裴宴的眼睛快瞪直了。
夏老头儿颇为自豪，向裴宴推荐:
“你们年轻人啊，光靠力气吃饭是不行的，还得学门技术。”
“…我就是因为会磨刀，大队里的镰刀、锄具都归我管。这活儿谁也抢不走，而且工分高！这不比你挑粪强？…为了我孙女，爷爷今天就把磨石交给你了！”
“…真不用。”裴宴脸上写满拒绝。
夏老头儿却一腔热情:
“你这孩子客气啥？交给你，爷爷舍得！…你回去好好练，这磨刀也是有学问的…”
接着，夏老头儿毫不藏私的，向裴宴传授了一遍自己的磨刀经验。
裴宴听得生无可恋，夏青青却差点笑出猪叫:
“…裴宴，都是爷的心意，你就别推辞了！”
ꉂꉂ(ᵔᗜᵔ*)
【裴宴穿着围裙磨刀…好想看是怎么回事？】
【难怪有些老嫂子，喜欢看***主播跳擦边，大概就是喜欢这种反差吧？】
【咦？裴宴瞪着***嘛？…怎，怎么又笑了？】
【虽然好看的要命，但心里怎么毛毛的……】
不知道自己心声已暴露无遗的夏青青，只见裴宴接过那方磨石。
下一刻，郑重（强硬）的塞到她手中。
他笑得一脸核善:
“爷爷，我觉得她比我更合适，毕竟是家传绝学。”
对上她爷沉思的目光，夏青青身子一抖，手里的磨石顿时成了烫手山芋。
死道友不死贫道！她抓起磨石就往裴宴怀里扔:
“这话就见外了！你生是我家人，死是我家鬼，不生不死是我家死鬼…这磨石必须是你的！”
“我不姓夏。”
“你可以改！”
“我没有血缘。”
“我输血给你！”
……
………
看着小两口你推我搡，‘相互谦让’的模样，夏老头儿满意的点头:
“不错，你们都知道为对方着想。”
他大掌一挥，拍案定板:
“你们俩都学！”
过段时间，他就抽查两人课业。
夏青青瞪着裴宴，裴宴泰然自若。
两人从未想过某一天，爷爷教他们的技艺，还真用上了！
那都是后话。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炖煮，锅里的肉香越来越霸道，蒸屉里的米饭也已经蒸好。
夏青青又放入胡萝卜块及一些泡好的干豆角，锅里的味道更加丰富。
看着大半锅的鹅肉炖菜，夏老头儿留几人吃饭，还执意给夏家留下一半，说等凉了再拎过去。
因为这年头很多人家都是吃糠咽菜，勉强温饱。
担心经过村落时，肉香四散，招来觊觎。
何况，那鹅来路不正…
夏青青没拒绝，还把她娘让送来的半只兔子挂在房梁上风干。
天冷，她爷奶可以过几天再吃。
看着黑漆餐桌上，丰盛的饭菜，夏老头儿笑呵呵：
“你奶该起了，我把饭菜给她端过去，你们先吃。”
他说着往侧屋走去，夏青青迟疑片刻，也跟了过去。
去年入冬时，夏老太滑了一跤，精神越加不济，常睡到午时才起，饭几乎都在床上吃。
又因她的精神状态，儿孙也不好近前伺候。
所以，一直是夏老头儿一人。
见孙女跟着进来，夏老头愣了片刻，小声道：
“你奶她…”
“没事的爷，我知道。”
夏青青站在门口没进，只静静的看着床上那抹消瘦的身影，眼睛不可抑制的红了。
那是一张，与她姥姥别无二致的面庞。
她姥姥在离开时，也是如此消瘦，枯枝般的手紧握着她，一遍遍叮咛：
“宝贝丫头，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只有姥姥，会叫她宝贝。
她永远都见不到了。
…………
夏老头走到床边，把饭菜放在一旁，轻轻唤了一声。
“孩他娘，吃饭了。”
床上的人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然后配合着丈夫的托举坐起身，乖乖张开手臂。让丈夫为她穿好棉衣、梳头、洗脸、擦手……
最后，在她鬓角插了一朵，已经褪色的蓝绒花。
每一个步骤，都做得极为细致，甚至虔诚。
夏青青默默看着，心中鼓胀，说不出什么感觉。
直到对上那双浑浊的眼睛，她听到一道柔细的声音：
“她是谁？”
夏老太歪头打量着夏青青，突然的开口，惊得夏老头儿身子一抖。
瞬间涌出泪花。
他有多久，没听妻子开口说话了？
他眼里是藏不住的惊喜。
回头看了眼孙女，却又微微紧张：
“这是咱小孙女——青青。你不是最喜欢吃鹅肉吗？咱孙女刚给你炖的，可香了……”
夏老头将碗端到妻子面前。
浓郁的肉香，瞬间吸引了夏老太的注意力。
她借着丈夫的手吃了一块，很快，目光又转向夏青青：
“你过来。”
见妻子情绪稳定，夏老头儿冲孙女招招手。
夏青青挪步到床边，看着那只竟出奇细腻的手，慢慢抚上她的脸颊。
忆起从前，妻子曾挠花过大儿媳的脸，夏老头儿心提到嗓子眼。
正想喊孙女出去，却忽听妻子笑着道：
“真漂亮！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
见妻子开心，夏老头儿顿时笑出了满脸褶子：
“对对对，咱们全家就青青最漂亮，最像你！”
“你最丑。”
小老太皱着鼻子，一脸嫌弃。
“……”
莫名被妻子攻击，小老头儿tຊ也不恼，更加笑呵呵：
“对，我最丑，你最美，孩子们都像你！”
看着她奶娇嗔，她爷像个陷入热恋的毛头小子，夏青青突然想起一句话：
她在闹，他在笑，你知我冷暖，我懂你悲欢。
在这一刻，幸福具象化了。
被小老太接纳后，夏青青就被拉着手不让离开，她索性把自己和她爷的饭菜也端了进来。
虽然房间逼仄，又密不透风，但她爷收拾的干净。
房内除了肉香，并没太多异味。
“爷，这肉软烂，你牙口不好，吃这块。”
见她爷尽捡骨头啃，却把好的留给她和奶，夏青青叉起一块腿肉，放进爷爷碗里。
“好好，爷的乖孙女。”
夏老头儿眉开眼笑，小老太嘟起嘴：
“我的呢？”
见她奶小孩子一样，夏青青好笑：
“奶，你吃这块，胶质丰富，美容养颜。”
哄老人开心，她最拿手了！
她姥的假牙，不知飞出去多少次了……
听着侧房其乐融融，客厅里，夏青山与裴宴对视一眼。
低头默默扒饭。
这鹅肉香得吞舌头，说话都是浪费时间！
………………………
吃完饭，夏青山又扫了遍院子的积雪，就提着篮子里的菜，扛着木锨回去了。
正好能赶上夏家做午饭。
裴宴被留下来，学习磨菜刀。
夏青青在屋里陪小老太玩儿翻花绳，夏老头儿指点完裴宴，坐在一旁看她俩玩儿。
突然，夏青青被房间角落的一盆东西吸引，眼里满是惊奇：
“爷，您还培育了蘑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