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了1到9贴在键盘上,此刻正用它给陈老师发短信问作业。
井水里倒映着她的影子,校服领口的牵牛花补丁随着水波摇晃,像朵开在水面的花。
母亲烧课本的那个傍晚,灶膛里的火苗舔卷着《语文》第二册,赵有兄眼睁睁看着自己抄在扉页的“一寸光阴一寸金”变成黑灰。
弟弟在旁边举着新糊的风筝,竹篾骨架是从她的笔记本里抽的——那本用牛棚竹篾和旧报纸手工装订的“课本”,她抄了三个月,把字写在玉米叶上,用棉线缝成三册。
夜里她躲进牛棚,借着手电筒的光,用剩下的竹篾和父亲的旧报纸,重新编了本更结实的本子,封皮刻着歪扭的“书”字,是用柱子给的铁丝刻的。
2014年的暴雨来得毫无征兆。
赵有兄背着发烧的小芳往家跑,泥浆在裤腿上结出硬壳,后山的水混着碎石往下冲。
路过竹林时,她扯了几根葛藤,快速编成防滑绳缠在两人脚上——这是去年跟奶奶学的,原本用来捆柴火。
柱子的喊声从背后传来,他举着根竹竿,裤腿全是泥,竹竿太光滑,她接过铁丝绕成螺旋纹,指尖被铁丝划破也没察觉。
岩洞里,小芳烧得迷糊,赵有兄用打火机烤塑料瓶,做成简易灯罩罩在手电筒上,昏黄的光映着洞顶的钟乳石,像撒了把碎星星。
“这灯……真好看。”
小芳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赵有兄看着自己用铁丝弯的灯架,突然想起课堂上陈老师说的“发明”,原来用废品做的东西,也能照亮黑暗。
小学毕业那天,王老师把陈老师淘汰的诺基亚塞进她手里,按键上的橡皮泥数字已经磨掉一半。
她摸着凹凸不平的键盘,突然想起自己刻在祠堂梁柱上的名字——用柱子给的铁丝刻的,藏在剥落的朱漆底下,像道隐秘的伤口。
离校时,她把自制的书签塞进老师的粉笔盒:银杏叶涂了米汤当胶水,缀着捡来的纽扣,背面写着“谢谢”,字迹被露水洇得有点模糊。
霜降的阳光终于漫过围墙,赵有兄摸了摸领口的牵牛花补丁,那里还别着用铁丝弯的小书签。
教室里传来柱子的笑声,混着陈老师的讲课声,像远处的溪水叮叮咚咚。
她知道,自己的课本是用废报纸编的,铅笔盒是饼干罐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