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时,面前生了个火堆,老瞎子抱着孩子坐在对面。
老瞎子说,官兵屠村前,陈述了刘逸的罪状。
他和那帮混江湖的杀了县令,写下反诗,一行人投反王去了。
刘逸张狂,在那首反诗底下落了款。
这才让官兵找上了刘家村。
「杀县令,题反诗,他倒是成了名扬天下的义士,满村的性命竟然半分不顾!」
言罢,我却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如果刘逸真是天命所归,那……
我这些日子吸的是天子气运!
难怪那么香甜。
那这个孩子……
老瞎子开口:「本来是个死胎,你硬是养成了王侯命,娃儿啊,你好本事啊……」
我产后虚弱,动弹不得,奶水也不足。
小孩子肠胃弱,吃不得干饼。
老瞎子只能日日出去寻些野果子回来喂崽子。
我问过老瞎子是怎么在茫茫深山找到我的,老瞎子只是嘿嘿一笑。
「老朽眼盲不假,却得道修出了心眼,一打眼就能瞧见这崽子的「气」,那叫一个金光闪闪。」
我啧了一声:「少糊弄我了,你要是看得见,满头的青紫又是怎么回事?」
老瞎子讪讪一笑。
他其实看不见,一路寻来不知跌了多少跟头。
每日出去寻野果也是三步一绊,五步一摔。
手上的擦伤,关节处的磕伤,层层叠叠。
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山中无趣,老瞎子絮絮叨叨。
他说,「我当年给人算错了命,被人家记恨,剜了我一双眼……」
他又说,「你偷窃命格必为天道所不容,日后你多多积德行善,等天道清算你时,也许会饶你一命。」
我眯了眯眼,心头总有个声音告诉我,天道算个屁。
他罗里吧嗦说了半天,我听得腻烦。
「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就算算咱们啥时候能下山……」
老瞎子被我打断,也不生气。
默默从怀里掏了三枚铜钱,往复抛了六次。
「大凶!下山就死,老实呆着吧。」
这一呆,就是快两个月。
干饼加野果,吃得我面带菜色。
我实在是呆不住了,逼老瞎子每天起卦。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老瞎子扔出了个中平卦。
我迫不及待地抱着孩子下山找活路。
山中无日月,世间已千年。
我没想到,才短短两个月,外头竟然翻天覆地。
朝廷溃败,反王已经占了整个西北,刘逸如今已是反王座下的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