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这种乖乖女最好骗。于是我学着化妆，逃课，在巷子口抽烟。他看到我手上的烟，
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我吐着烟圈笑：「因为你喜欢坏女孩啊。」
后来他红着眼砸了所有东西：「我他妈说的是气话！」「可我是认真的。」
---那句话像柄淬了冰的刀，精准无比地捅进林晚心口，还恶劣地拧了半圈。
是在学校后门那条嘈杂喧闹的小吃街。
空气里混着油炸食物的腻香和青春期荷尔蒙躁动的气息。许墨被几个哥们儿簇拥着，
靠在贴满小广告的墙上，嘴角叼着没点燃的烟，神情是林晚熟悉的，
那种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倨傲。他们似乎在讨论隔壁艺校那个穿短裙、画着飞扬眼线的女孩，
起哄声一阵高过一阵。不知怎么，话题就引到了林晚身上。
也许是因为她抱着刚从小卖部买来的、还带着凉意的冰镇矿泉水，
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递给刚打完球的许墨，那副怯生生又满怀心事的模样，
在人来人往的街口，实在有些扎眼。许墨旁边那个高个子男生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挤眉弄眼：“喏，你的小尾巴又来了。”许墨掀了掀眼皮，目光掠过她洗得发白的校服外套，
和她紧紧攥着水瓶、指节都有些发白的手，嗤笑一声，声音不大，
却足够清晰地砸进林晚耳朵里：“她那种？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乖乖女，没劲透了，
骗都懒得骗。”周围爆发出心照不宣的哄笑。林晚站在原地，
感觉全身的血液轰的一下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冰冷的麻木。
手里的矿泉水瓶外壁凝结的水珠，冰得她指尖刺痛。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许墨此刻的表情，
是纯粹的嘲弄，还是连嘲弄都懒得施舍的不屑。世界的声音在瞬间褪去，
只剩下那句“没劲透了”、“骗都懒得骗”在脑子里疯狂回荡，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
烫下屈辱的印记。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身离开的，像一抹失魂落魄的影子，
逃离了那片让她无地自容的喧闹。手里的矿泉水，不知何时被她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发出沉闷的“哐当”一声。那天之后，林晚还是那个林晚，按时上课，认真记笔记，
放学直接回家。只是她书桌的抽屉最深处，多了一包细长的女士香烟，和一个廉价的打火机。
她对着镜子，开始笨拙地练习涂抹口红，最初是浅淡的粉，后来是鲜艳的红。
她扔掉了那些洗得领口都有些松垮的棉质T恤，用攒下的零花钱，
买了几件带着破洞或者铆钉元素的衣服。第一次逃课，是在一个周五的下午。阳光很好，
适合在操场上挥洒汗水，也适合躲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看闲书。但她背着书包，
走进了学校后面那条光线昏暗、墙壁布满涂鸦的小巷。巷子深处有家乌烟瘴气的网吧，
她走进去，开了台机器，听着周围键盘鼠标的噼啪声和少年们粗野的叫骂，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什么也没玩，就那么呆呆地坐了两节课，直到放学**隐约传来，
才像获得特赦般冲了出去。第一次抽烟，是在家里，反锁了卫生间的门。
她模仿着电影里看过的姿势，颤抖着点燃，然后猛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瞬间呛入喉咙，
冲进肺管，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眼泪鼻涕一起涌了出来。她趴在洗手池边干呕，
看着镜子里那个满面通红、眼眶湿润的自己，觉得陌生又可怜。可她还是坚持了下去，一根，
两根……直到尼古丁的味道不再让她难以忍受，直到她能够勉强吐出几个还算成型的烟圈。
这个过程并不愉快，甚至充满了自我厌恶。
但她脑子里总是不合时宜地响起许墨那句话——“没劲透了”。这三个字成了鞭子，
抽打着她，逼着她撕掉身上那层“乖乖女”的皮，哪怕鲜血淋漓。改变是缓慢而显著的。
她的成绩单上开始出现刺眼的红灯；老师找她谈过几次话，
看着她浓重眼线和刻意冷漠的表情，最终只是无奈地摇头；父母察觉到她的异常，
争吵了几次，见她油盐不进，只剩下疲惫的叹息。她在学校里愈发孤立，
原本还会和她讨论习题的同学渐渐疏远，投向她的目光掺杂着好奇、不解，甚至是一丝轻蔑。
她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再次“偶遇”许墨，是在一个黄昏。
霞光把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林晚靠在那条著名“坏学生”聚集的巷子口，
斑驳的墙壁硌着她的背。她穿着低腰牛仔裤和一件黑色吊带，外面松松垮垮地套着校服外套，
拉链没拉，露出清晰的锁骨。指间夹着细长的香烟，烟雾袅袅升起，
模糊了她脸上刻意摆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淡漠。脚步声传来，带着独特的、懒散的节奏。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缩，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许墨和他的几个朋友走了过来。他穿着球衣，
头发湿漉漉的，大概是刚运动完。他看到林晚，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脸上掠过一丝清晰的错愕。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浓重的眼影、艳色的嘴唇上停留片刻，
最后落在她指间那点明灭的火光上。周围的朋友也看到了她，有人吹了声轻佻的口哨。
许墨没理会，他走到她面前，距离近得林晚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和清爽的皂荚气息。
这味道曾经让她心跳加速，此刻却只让她觉得喉咙发紧。他皱紧了眉头，
那双总是漫不经心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讶，
甚至还有一丝……林晚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林晚？”他开口，声音带着刚运动后的微哑，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的？”来了。她等待已久的审判，或者说，她精心策划的亮相。
林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下巴，迎上他的视线。她扯开嘴角，
努力做出一个轻松又带着点痞气的笑容，模仿着她观察过的那些“坏女孩”的样子。
她将吸入的烟雾缓缓吐出，灰白的烟圈模糊了两人之间的空气，
也模糊了许墨那张英俊却让她心痛的脸。“因为你啊，”她的声音刻意放得轻慢，
带着一丝沙哑，“你不是说，喜欢坏女孩吗？”话音落下的瞬间，
她在许墨眼中捕捉到了清晰的震动。那不是她预想中的欣赏或者了然，
而是一种更接近……惊怒的东西。他的脸色几乎在刹那间沉了下来，嘴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
下颌骨的线条绷得紧紧的。周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他那几个朋友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面面相觑，没人再起哄。许墨死死地盯着她，那眼神锐利得像是要把她从里到外剖开。
过了好几秒，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脑子是不是有病？”说完，他猛地转身，
肩膀几乎撞到旁边的同伴，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那背影，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怒气。
林晚站在原地，指间的香烟兀自燃烧，长长的烟灰不堪重负，终于断裂，掉落在地，
摔得粉碎。那股强撑起来的力气，仿佛也随着烟灰一起消散了。巷子口的风吹过来，
带着晚霞的凉意，她突然觉得冷，刺骨的冷。为什么？他不是喜欢这样的吗？
她按照他说的去做了，撕掉了乖巧，学会了叛逆，活成了他口中“有意思”的样子。
可他为什么是那样的反应？愤怒，甚至比当初说出那句伤人的话时，更甚。她不懂。
那次巷**锋之后，林晚的“堕落”变本加厉。她像是要证明什么，又像是要彻底毁掉什么。
烟抽得更凶，妆化得更浓，逃课成了家常便饭，
甚至开始跟着几个认识的不三不四的人去喝酒，在深夜的街头游荡。
她的名字开始出现在年级通报批评的名单上，从末尾逐渐靠前。她偶尔会在校园里遇见许墨。
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沉，里面翻滚着她无法理解的风暴。有时他似乎想上前说什么，
但林晚总是立刻别开眼，或者干脆转身走开。她害怕看到他眼中的情绪，无论是愤怒、鄙夷，
还是那该死的、让她心存幻念的复杂。他们像两条短暂相交后又飞速远离的线，
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奔去。事情的彻底失控，发生在一个周末的夜晚。
林晚和几个所谓的朋友在一家KTV喝酒，嘈杂的音乐，晃动的光影，呛人的烟味，
劣质酒精烧灼着喉咙和胃。她喝得很多，试图用眩晕来麻痹自己，可意识越是模糊，
心底那个空洞就越是清晰。中途她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脚步虚浮，
靠在冰凉的瓷砖墙壁上喘气。镜子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五彩斑斓，
却掩不住底色的苍白和憔悴。她突然感到一阵恶心，不仅是生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拐角处，
许墨和一个穿着时髦、画着精致妆容的女生站在一起。那女生林晚认识，是隔壁艺校的，
叫沈薇，出了名的漂亮又会玩。沈薇娇笑着，手指轻轻戳着许墨的胸口，姿态亲昵。
许墨背对着林晚，看不清表情，但他没有推开。林晚的心直直地沉下去，
沉入一片冰冷的深渊。看啊，他喜欢的，终究是沈薇这种，天生的、游刃有余的“坏女孩”。
而不是她这种，东施效颦、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模仿者。她所有的改变，在此刻看来，
都像是一场蹩脚又可笑的自导自演。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她无法呼吸。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包厢的。里面的喧嚣变本加厉，有人递过来一杯颜色艳丽的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