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的空调风有点凉,我指尖捏着户口本的边角,刚要往工作人员面前递,
沈闵川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屏幕,脸色瞬间变了,接起电话时声音都发紧:“林蕊?
你别急,我马上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抓起外套往门口冲。路过我身边时顿了顿,
语气带着点敷衍的安抚:“晓晓,林蕊在瑞士流产了,没人照顾,我先去趟国外,
回来咱们再补领证。”话音落,人已经没了影。工作人员探头看了眼门口,又看向我,
眼神里带着点同情。我扯了扯嘴角,把户口本塞回包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勉强扯出一抹苦笑。上辈子我是刨了沈闵川家祖坟,还是欠了他家债?
不然怎么会栽在这么个男人手里。也好,得谢谢林蕊这通电话,
省得我领了结婚证还得领离婚证,不够麻烦的。01高三那年的九月,
教室后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一米八五的男生背着黑色书包站在门口,
白衬衫领口敞着两颗扣子,下颌线锋利,眼神冷得像冰,浑身透着“不好惹”的拽劲儿。
班主任拍了拍手:“这是转学生沈闵川,大家多照顾。”“沈闵川是我的!
”林蕊附在我耳旁叫到,她戳了戳我胳膊,眼睛亮晶晶的,“你看他是不是像极了流川枫?
太帅了!”我抬眼扫了一眼,确实心动了一瞬——毕竟谁能拒绝一张帅得扎眼的脸。
但指尖触到桌角那本皱巴巴的《高考真题集》,我又低下头刷题。林蕊家是开公司的,
她就算考不上大学也能继承家业;可我不一样,爸妈在菜市场卖菜,供我读书已经拼尽全力,
考大学是我唯一的出路。这点心动,犯不着耽误正事。我没注意沈闵川和林蕊是怎么好上的,
只知道后来的自习课上,总能看到林蕊往沈闵川桌肚里塞零食,而他要么不看,
要么随手递给后座的男生。高考前的散伙饭,沈闵川是和林蕊一起到的。包厢里闹哄哄的,
有人起哄让他们喝交杯酒,林蕊立刻端着酒杯凑过去,沈闵川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碰了杯。
酒液刚下肚,林蕊踮着脚凑上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我坐在角落,
抱着橙汁看得津津有味,跟看偶像剧似的。可下一秒,沈闵川的眼神越过林蕊,
直直撞进我眼里——那眼神里没有对林蕊的温柔,反而带着点说不清的锐利。
我像被抓包的小偷,赶紧低头抿了口橙汁,耳朵却有点发烫。02散场时已经十二点,
我打了个哈欠想回家睡觉,手腕突然被人拽住。“于晓晓,一起送林蕊回家。
”沈闵川的声音没一点温度,手指攥得我生疼。我挣了挣,看了眼挂在他胳膊上傻笑的林蕊,
笑出声:“第一,我跟你不熟;第二,我不想当电灯泡。”说完我转身就走,
没走两步却撞到一个温热的胸膛。抬头一看,是班里的学霸陈近阳,他脸涨得通红,
结结巴巴地说:“于晓晓,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
”我想都没想就点头,刚要走,沈闵川的声音又追上来:“我们四个一起走,我、林蕊和你,
都住一个小区。”他这话是对着陈近阳说的,眼神却死死盯着我,丹凤眼里全是怒意。
我莫名其妙地翻了个白眼,干脆挽住陈近阳的胳膊,快步往前走——跟神经病较劲,
纯属浪费时间。到了餐厅门口,陈近阳才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按下解锁键时,
旁边的黑色轿车亮了灯。“你居然有车?”我有点惊讶。陈近阳挠了挠头,
脸更红了:“我爸淘汰的旧车,我拿来练手的。”到了小区门口,
陈近阳问:”你家在几号楼?我送你到楼下。”“不用啦,我自己走上去就行,谢谢你啊。
”我摆了摆手,看着陈近阳上了车,刚要转身,就听见沈闵川的冷笑声。“于晓晓,
没看出来你这么会钓男人。”他站在路灯下,阴影罩住半张脸,语气里全是嘲讽,
“一边对着陈近阳装乖,一边又盯着我不放?”我瞬间火了,往前走了两步,
仰头盯着他:“姓沈的,我抢你家钱了,还是烧你家房子了?你今天跟我杠上了?
”他瞪了我一眼,没再说话,拽着林蕊就往小区里走,林蕊还回头冲我做了个鬼脸。
02我深吸一口气,把沈闵川归为“狂犬病发作”——跟疯狗计较,掉价。
哼着小曲进了电梯,出电梯时,声控灯刚好灭了。一片漆黑里,我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
紧接着手腕被人攥住,熟悉的冷意传来:“沈闵川?”声控灯亮了,他果然站在我家门口,
眼神里的怒意比刚才更盛。我挣扎着想开门,他却把我按在墙上,
双手扣住我的手腕:“什么时候跟陈近阳搞到一起的?”“你脑子有病吧?”我骂了一句,
刚要接着说,温热的唇突然压了下来。我惊得张大了嘴,他趁机闯了进来,舌尖带着点酒气。
我反应过来,狠狠咬住他的舌头,血腥味瞬间在嘴里散开。他猛地松开我,
喘着粗气笑:“你属狗的?不过……你好甜。”他砸了砸嘴,眼神里带着点痞气。“流氓!
”我抬脚踹在他膝盖上,趁他吃痛,赶紧按了指纹锁,“砰”的一声把他关在门外。
靠在门后,我心脏还在狂跳,手机突然震了一下。陌生号码发来一条短信:“于晓晓,
我喜欢你。”不用想,肯定是沈闵川。我盯着屏幕,手指飞快地敲下两个字:“渣男。
”他秒回:“我跟林蕊喝交杯酒,是为了引起你注意。从见你第一眼起,我就想跟你在一起。
”“闭嘴,我不喜欢你。”我没再看他的消息。刚放下手机,
就听见门外传来沈闵川的低笑声,那笑声里的志在必得,让我浑身发毛。
03查高考成绩那天,我盯着屏幕上的“657”分,手指悬在志愿填报页面上,有点犹豫。
手机震了两下,是陈近阳发来的消息:“晓晓,你考了多少分?想报哪所学校?
”他的消息后面还跟了个“忐忑”的表情包,连标点符号都透着紧张。几乎是同时,
沈闵川也发来了消息,只有一句:“考了多少?报哪个学校?”语气硬邦邦的。
我给陈近阳回了消息:“657分,还没选好学校,有点愁~”,至于沈闵川的消息,
我直接忽略了。“我跟你分数差不多,咱们报京市的学校好不好?”陈近阳秒回,
“这样以后你有事,我能马上到。”我看着屏幕笑了:“好啊,老同学离得近,
以后可别嫌我麻烦~”“我报京市师大,你呢?以你的成绩,能上清大吧?
”我知道陈近阳的实力,他平时模考都是年级第一,这次肯定故意那么说,怕我尴尬。
“能跟你在一个城市,我已经很开心了。”他回得很快,还加了个“开心”的表情包,
“我报清大,以后你随时找我。”后来我才知道,陈近阳跟他妈妈说“不想出国了,
国内大学也挺好”,陈妈妈还跟他冷战了好几天。只有他自己知道,能跟我去同一个城市,
已经是他偷偷藏了很久的心愿。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刚下楼,
就看见沈闵川蹲在单元门口。他看见我,立刻站起来,脸上堆着笑:“晓晓,
我帮你把通知书拿回来了,咱们报的是同一所大学,我订了三十号的车票,到时候一起走?
”我看着他手里的通知书,伸手夺过来:“沈闵川,我跟你不熟,别多管闲事。
你要是闲得慌,就去照顾你的林妹妹,别来烦我。”说完我转身就上楼,没再看他一眼。
可那时候的我没料到,这只是沈闵川纠缠的开始。大学四年,他跟林蕊分了又合,合了又分,
却总在我身边晃悠——送早餐、占座、在宿舍楼下等我,甚至在我拒绝他无数次后,
还跟别人说“于晓晓早晚是我的”。后来,林蕊成绩下滑的厉害,被老师谈话后没多久,
就扔下沈闵川出国了。没了林蕊,沈闵川开始专注在我的身上,
虽然给他写情书的妹子仍旧不少,他都冷漠以对。或许感动于他每天雷打不动的早餐,
或许感动于他不同节日里的仪式感,或许......总之,
我鬼迷心窍地跟他在一起了三年,直到今天,在民政局里发生了那样的一幕。
我才发现我从来不曾了解过沈闵川。04走出民政局,天空阴云密布,
没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今年的秋雨来的有些勤,秋末的雨凉意沁骨。
冰凉的雨水砸在脸上,混着泪水往下流,我冻得浑身哆嗦,牙齿咯咯作响。三年的陪伴,
抵不过林蕊一个电话,说不难过是假的,心脏仿佛被撕扯成无数碎片。
我忍着胸腔处传来的钝痛,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不觉走到了长虹大桥上。
桥下的河水被风吹得翻涌,我的心好像被无数只隐形的手紧紧攥着,痛的几乎呼吸不过来。
盯着河面的双眼被泪水和雨水糊了一脸。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沈闵川的心里可得下两个人。
难道一个人的心可以分成两半?我看不懂沈闵川,也看不懂林蕊。
她明明之前问过我沈闵川的现状,我告诉他了我们两个在恋爱,
她依旧可以毫无心里负担的横插一脚。或许站的时间有些久,我刚想挪动一下僵硬的身体,
眼前突然一黑,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消毒水的味道呛得我咳嗽。我睁开眼,
看见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背对着我站在窗台边打电话,声音低沉磁性,像大提琴在拉奏。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转过身来。“陈近阳?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高中时那个戴着眼镜、说话会脸红的学霸,怎么变得这么成熟?
他西装挺括,头发梳得整齐,嘴角还带着点笑,跟以前判若两人。“醒了?”他走过来,
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语气带着点调侃,“我这么帅?你都看傻了?
”我脸瞬间红成了猪肝色,赶紧别开眼:“少臭美啦……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医药费我转给你吧。”“都是老同学,谈钱就见外了。”他坐在床边,递过来一杯温水,
“真要谢我,就请我吃顿饭,亲手做的那种,才有诚意。”“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
”我挣扎着想下床,却被他按住肩膀。“不行,你高烧刚退,得再观察一天。”他的手很暖,
力度刚好,“明天输完液,我们去超市买食材,到我家做,怎么样?”我点点头,
心里有点发暖。大病一场的好处是,沈闵川在我心中的那个影子好像模糊不清,
我和他的过往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有时候都怀疑,我和沈闵川真的爱过吗?
05第二天出院,陈近阳开车带我去了超市。他推着购物车,跟在我身后,我挑蔬菜时,
他会提醒“这个菜看着挺新鲜”。我拿零食时,他会笑着说“少吃点,对胃不好”。到了家,
他直接把我按到沙发上:“你坐着等,我来做,大病初愈的人,别乱动。
”我看着他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突然想起高中时的场景。他也是这样,
会在我忘带课本时,把自己的课本推过来。会在我被难题困住时,
悄悄递上写满解题步骤的纸条。饭做好时,窗外已经黑了。他端上最后一盘糖醋排骨,
还从冰箱里拿了个柚子,剥好放在我面前:“知道你喜欢吃柚子,特意买的。
”我拿起一瓣柚子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眼眶却突然热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柚子?”我小声问。他放下手里的柚子皮,抬头看着我,
眼神认真得让我心跳加速:“因为喜欢你呀,从高中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
”我嘴里的柚子差点喷出来,咳嗽了半天。他递过来纸巾,轻轻拍着我的背:“很奇怪吗?
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不是奇怪……”我低下头,声音有点发颤,“你这么优秀,
长得帅,家世好,我跟你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且,我之前差点跟沈闵川领证了。
”“可你们没领成,不是吗?”他抬起我的下巴,逼我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愠怒,
还有点委屈。“晓晓,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从高中到现在,
我出国也是因为看见你跟沈闵川在一起,怕打扰你。我知道你和沈闵川没可能了,
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他的眼神里没有沈闵川的敷衍,只有满满的认真和乞求。
我本来想着拒绝的,嘴巴却没有行动快,我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陈近阳的眼睛突然就亮了,
唇角浮现掩饰不住的笑意。“不过.......”他打断我的话,“晓晓,
不过后面肯定没什么好话,别说了好吗?”看着他从高冷总裁,秒变小奶狗的模样,
我无奈摇摇头。06由于陈近阳的陪伴,我和沈闵川一周没有联系,
仿佛都忘记了彼此的存在。周末上午的阳光格外软,陈近阳开车带我去了离京市不远的老家。
开车路过市一中时,突然放慢了车速,侧头看我:“要不要进去走走?”我愣了愣,
看向窗外——老校门还是当年的样子,门口的香樟树长得更粗了,枝叶垂下来,
遮住了半块“市第一中学”的校牌。“现在能进去吗?”“我托朋友打了招呼,
说我们是往届毕业生,回来看看。”他笑着转了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走进校门时,
刚好赶上学生们的午休时间,零星有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在操场散步。
陈近阳自然地牵住我的手,指尖温热,带着让人安心的力度:“先去教学楼看看?
”老教学楼还是砖红色的外墙,楼梯扶手被磨得发亮。我任由他牵着沿着楼梯往上走,
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高三那年。
那时候我总是踩着早读铃冲进教室,书包带滑在胳膊上,
还得在抽屉里翻找昨晚没写完的卷子。“到了。”陈近阳在三楼的一个教室门口停下,
门上的班牌早就换了,可他还是准确地指了指靠窗的第三排座位,
“你当年就坐这儿”我走过去,指尖抚过桌面——现在的桌子上刻着新的涂鸦,
可我好像还能看到当年的痕迹。我在桌角贴的便利贴,
写着“距离高考还有XX天”;抽屉里偶尔会出现的薄荷糖,是我那时候总犯困,
用来提神的。“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回头看他。他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翻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张课桌,桌角贴着同款便利贴,抽屉里露出半颗薄荷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