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在初雪那天见到第一眼的人，会在一起一辈子。」收到林远这条消息时，
苏晴正在东京羽田机场改签航班。一周前他们大吵一架，为谁该去谁的城市争执不休。
此刻看着航班信息屏，她突然笑了——「那你要迟到了，我的航班比原计划提前了四小时。」
---1成田机场通往札幌的候机区内，苏晴盯着手机上那条新消息，指尖微微发烫。
「据说在初雪那天见到第一眼的人，会在一起一辈子。」发信人，林远。一周前，
他们还在越洋电话里吵得天翻地覆，为了究竟是她回北京，还是他来东京，
两个固执己见的人，谁也不肯先退那一步。听筒里他的呼吸声又重又急，
最后撂下一句“苏晴，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自作主张？”便断了线。之后，便是长达七天的，
冰冷的静默。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就这样结束的准备。可这条没头没脑，
带着点傻气的消息，就这么闯了进来，像颗投入冰湖的小石子，漾开一圈圈始料未及的涟漪。
她抬起眼，前方巨大的航班信息显示屏上，红色的字符不断跳跃、刷新。
原本今晚八点十五分飞往札幌千岁机场的航班，因为前序航路天气好转，
赫然显示着——起飞时间提前，17:05。现在是下午三点二十分。她深吸了一口气，
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片刻，然后落下，
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破冰的勇气和一丝微甜的狡黠：「那你要迟到了，
我的航班比原计划提前了四小时。」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刚落，
手机几乎是立刻在她掌心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正是林远。她接起来，贴在耳边，
没有说话。电话那头，先传来的是机场广播模糊的背景音，混杂着他有些急促的喘息声，
好像刚刚奔跑过。“……你已经在机场了？”他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带着点不确定，
还有一丝努力压抑着的、小心翼翼的惊喜。“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目光落在自己搁在膝上的行李箱拉杆，“在改签柜台前看到的你的消息。”那边沉默了两秒，
然后是他在那端几乎能想象出来的、抬手看表的动作。“十七点零五……苏晴，
你这是在耍赖。”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多少责备，倒更像是拿她没办法的、带着点纵容的叹息。
“航班提前，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她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那些横亘在两人之间、因距离和固执造成的冰墙，似乎就在这几句毫无营养的对话里，
悄然融开了一道缝隙。“而且，传说只说了见到第一眼，又没规定具体时间。
”他似乎在电话那头低低地笑了一声，很短，很快收敛，但她捕捉到了。“好，好，
你说得对。”背景音里传来他加快的脚步声，“在原地等着，别乱跑。我……尽量赶。
”“你在哪儿？”她问，心里隐约有个猜想。“还能在哪儿？”他答得理所当然，
“通往机场的电车上。不过到你那边，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他的声音沉了沉，
带着点咬牙的劲儿，“苏晴，你故意的。”这回轮到她不说话了，只是握着手机，
听着他那端电车运行的规律噪音，还有他清晰的、带着焦急的呼吸声。
一种酸涩又饱胀的情绪堵在喉咙口。原来，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在他们冷战的第七天，
在她以为或许真的要画上句号的时候，他正朝着她的方向赶来。“那我……”她顿了顿，
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些，“我先去办手续，过安检，在里面等你。”“嗯。”他应着，
“保持手机畅通。”通话结束，候机区的喧嚣重新涌入耳中。苏晴拉着行李箱，
转身走向值机柜台，脚步莫名轻快了许多。办完登机牌，通过安检，
她在登机口附近找了个能看见入口通道的位置坐下。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候机楼外，
天色逐渐暗淡，玻璃幕墙外透进来的是东京冬日灰白的光线。
她不时抬头看向巨大的电子时钟，又低头刷新着手机，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条信息。
想象着他此刻正穿过哪条街道，挤上哪一班拥挤的电车，心急如焚。四点。四点二十。
四点四十……登机口开始排队，广播里响起催促登机的甜美提示音。队伍一点点缩短，
她站在队尾，频频回头张望，那个熟悉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慢慢攥紧。他不会真的赶不上了吧？
难道他们真的要错过北海道的初雪，甚至……验证那个传说的反面？“女士，
请出示您的登机牌。”地勤人员微笑着提醒。苏晴深吸一口气，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前，
最后看了一眼屏幕——没有新消息。她递出登机牌，机械地跟着队伍往前走，通过廊桥，
踏入机舱。找到靠窗的座位坐下，系好安全带。窗外，机场的灯光在暮色中接连亮起，
像散落的星辰。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包裹了她。她还是，先一步走了。飞机开始缓缓滑行，
引擎的轰鸣声逐渐加大。她闭上眼，几乎要认命。就在这时，机身猛地一顿，
滑行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广播里响起机长沉稳的播报，因航空管制，
飞机需要短暂等待起飞许可，预计延误二十分钟左右。希望像破土而出的嫩芽，
猝不及防地钻了出来。她猛地睁开眼，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关闭飞行模式，
手机信号格刚刚跳动，一连串的短信提示音和未接来电提醒就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
全部来自林远。最后一条信息的时间，是三十秒前：「我到了！在B区登机口！你在哪儿？！
」她的心跳骤然失序，飞快地回复：「飞机延误了，还在停机坪上，B区廊桥那边！」
「等我！」仅仅两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苏晴解开安全带，
对身旁面露诧异的空乘匆忙说了句“抱歉，有急事”，便在对方来不及阻止的目光中，
起身快步向机舱前方冲去。空乘在身后喊着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到他身边去。她跑到舱门口，廊桥已经断开，厚重的舱门紧闭。
隔着小小的圆形舷窗，她能望见机场内部明亮的灯光。他会在那下面吗？几乎是同时，
手机再次震动，林远发来一张照片。视角是从地面仰拍，画面有些模糊，
但能清晰辨认出她乘坐的这架飞机的航司标志和尾部编号。紧接着是一条语音信息，她点开，
他带着剧烈奔跑后喘息的声音立刻充斥耳膜：“我看到你的飞机了！在下面！”她踮起脚尖，
努力将脸贴近冰凉的舷窗，视线拼命向下搜寻。在飞机侧下方，靠近廊桥底部的空旷区域，
一个微小的身影正站在那里，用力地挥舞着手臂！冬日傍晚的寒风吹得他外套下摆翻飞，
但他挥舞手臂的动作却那么坚定，像个不顾一切的傻瓜。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瞬间模糊了视线。她用力拍打着舷窗内侧，尽管知道他根本听不见。手机接通了，
他带着喘息的的声音和背景的风声一起传来：“……看见我了吗？
”“看见了……”她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你这个傻子……跑那么急干什么……”“怕你看不见。”他的气息稍微平稳了些，
声音透过听筒，低沉而清晰，“说了要赶在初雪那天见到你第一眼，不能食言。
”“可是……雪还没下呢。”她望着窗外灰蓝色的、毫无雪花踪迹的天空，抽噎着说。
“会下的。”他的语气无比肯定，“我查过了，札幌今晚，一定会下雪。苏晴，”他顿了顿，
声音里带着一种穿越争吵、距离和时间的郑重，“我们别再吵了。以后……你去哪儿，
我就去哪儿。”简单的一句话，却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所有心结。
她一直紧绷的、骄傲的、不肯服软的那根弦，终于彻底松了下来。
她看着窗外那个小小的、固执的身影，泪水流得更凶，嘴角却高高扬起。“林远，”“嗯？
”“我好想你。”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然后是他低沉而温柔的回答：“我也是。”这时，
机舱内广播再次响起，提示航空管制结束，请各位乘客尽快回到座位坐好，系好安全带，
飞机即将起飞。空乘也走了过来，委婉地提醒她必须回到座位。“我要起飞了。
”她抹了把眼泪，对着电话说。“嗯。”他应着，“札幌见。”“札幌见。”她挂断电话，
最后看了一眼窗外那个身影，他依然站在那里，朝她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转身，
大概是准备离开，去赶他自己的航班。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回到座位坐好。
飞机重新开始滑行，加速，昂首冲入渐浓的夜色。一个多小时的飞行，不再难熬。
她靠着窗户，看着机翼下掠过城市的万家灯火，最终没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小说《关于初雪的约定》 关于初雪的约定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