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地上的狼藉，没动，也没说话。
张丘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见压不住我，立刻抓起电话。
“林舟舟！你给我马上过来！”
林舟舟，公司的人事总监，也是张丘的地下情人。
不到一分钟，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一阵香风袭来。
林舟舟穿着一身紧身连衣裙，扭着腰走了进来，脸上挂着职业假笑。
“哎呦，张总，这是谁又惹您生气了？”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玻璃碎片，又轻蔑的瞥了我一眼。
“你看看她！我让办点事，还跟我顶嘴！跟我讨论法律！”
林舟舟立刻换上一副关切的面孔，走到我身边，柔声细语。
“言一啊，怎么跟张总说话呢？张总也是为了公司好。”
她开始扮演白脸，假惺惺地拍了拍我的胳膊。
“我知道，你是个有原则的好孩子。”
“但现在公司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资金紧张，A轮融资是我们的救命稻草，大家得共克时艰啊。”
说着，她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两份文件。
一份是早就拟好的，与“数安”公司的合作协议。
另一份，是免责声明。
她把文件推到我面前，语气愈发语重心长。
“言一，我知道你担心风险，但是你想想，如果这次融资失败了，公司倒闭，几百号兄弟姐妹都得失业。”
“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到时候，就是你，断了所有同事的生路！”
好一招道德绑架。
好一顶大帽子。
如果我是一个刚出校门的愣头青，可能真的会被她这番话唬住，然后怀着为公司献身的悲壮，签下这份卖身契。
可惜，我不是。
我没有去看那份协议，而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我点开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截图，递到她面前。
“林总监，您先看看这个。”
手机屏幕上，是一则去年的新闻报道。
《震惊！“数安”公司数据泄露，致客户“蓝天科技”被市场监管局重罚三百万！》
“这家数安公司，去年刚出过事，它的客户因为用了它的廉价服务器，导致商业机密泄露，被罚了三百万。”
“这三百万，数安一分钱没赔，因为他们的合同里，全是免责条款。”
林舟舟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我收回手机，拿起她放在桌上的那份协议，随手翻了翻。
“林总监，您给我的这份协议，跟新闻里那家蓝天科技签的，几乎一模一样。”
“尤其是这一条，”我指着其中一个条款，念了出来，
“因不可抗力黑客攻击或非乙方主观故意造成的任何数据泄露，乙方均不承担任何法律及经济责任。”
“另外，这份免责声明上写着，本人许言一自愿承担因本次数据传输产生的一切风险。”
我放下文件，抬起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林总监，您这是想让我替公司，去坐牢吗？”
她的伪善面具被我当场撕得粉碎。
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旁边的张丘更是不敢相信。
他大概从来没想过，平时向来逆来顺受的我居然敢对他们提出意见。
这场办公室里的鸿门宴，以我完胜告终。
从这一刻起，我彻底将公司推到了我的对立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