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年陷阱腊月二十三，小年。超市出口，林秀兰拎着四大袋年货。
购物袋里的坚果是精挑细选的碧根果，给下个月要结婚的儿媳当零食。刚踏出收银台，
通道两侧的促销摊就映入眼帘 。卖坚果的摊主扯着嗓子喊 "满 50 减 10，
最后三天，错过等一年"，摊位前堆着小山似的礼盒。推春联的摊位搭着 "买二送一，
添福添喜" 的红色招牌，红绸子随风飘着，格外喜庆。
角落里一个挂着 "年终珠宝回馈" 的临时柜台混在其中。黑色的绒布台面衬着各色玉石，
玉佩、玉镯、玉佛摆得整整齐齐，和旁边的促销摊风格统一，一点不突兀。
一个穿红马甲、扎高马尾的小姑娘眼尖，立马笑着迎上来，脚步轻快得像一阵风："阿姨，
小年快乐！超市给办年货的街坊送福利，免费领包原生木浆纸，您拿一包呗！
"她胸前挂着印着超市 LOGO 的工作牌，
背后 "超市促销" 四个大字用***线绣着，和超市里导购的制服样式几乎一模一样。
小姑娘脸上的笑容甜得齁，眼睛弯成了月牙，递纸巾的动作麻利又自然，
完全不像刻意推销的。林秀兰瞥了眼旁边几个拎着购物袋的老人，有个白发大爷刚接了纸巾，
正低头翻看包装，嘴里念叨着 "这纸看着还行"。
还有个挎着菜篮的大妈把纸巾塞进篮子里，笑着对小姑娘说 "谢谢妹子"。
林秀兰心里琢磨 "不拿白不拿"，这原生木浆纸平时买也要五六块钱，不费事儿的便宜，
占了也不吃亏，便伸出手："那谢谢妹子了。""不客气阿姨！"小姑娘麻利地递过纸巾，
目光自然扫过她手里的购物小票，眼神亮了亮，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哎呀阿姨，
您小票金额超 300 了吧？刚好够咱们 ' 年终珠宝回馈 ' 的抽奖资格，
免费抽一次，就半分钟，抽完就能走，不耽误您回家做饭！
"她指了指珠宝柜台旁的红色抽奖箱，箱子是绒布包裹的，上面贴了张打印纸，
写着 "满 300 元免费抽，100% ***"。
字体和旁边坚果摊的 "满 50 减 10" 海报一模一样，连颜色都都是红色黑体字。
林秀兰本想拒绝，她这辈子最不信 "天上掉馅饼" 的事。可小姑娘已经接过她的小票，
用一个和超市收银台同款的扫码枪扫了一下（其实只是做做样子，根本没连系统），
笑着说："您看，系统显示能抽！这纸巾都领了，抽抽看呗，中个小奖添个年味，
没中也能领包棉签，都是实用的东西，不亏呀！"她说话时不纠缠，
还顺手给旁边另一个老人递了纸巾，显得像正常促销，而非 "盯准一个骗"。
周围路过的人有接了纸巾就走的，也有好奇停下围观的。林秀兰好面子，被小姑娘盯着，
又想起手里免费领的纸巾，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我可没钱买别的东西，
抽了也白抽。""不买也没关系！纯免费抽奖，中了奖是您的福气，白给您都成！
"小姑娘趁热打铁，把抽奖箱往她面前推了推，箱子上的绒布蹭到林秀兰的手背，
软软的："您就随便摸一张，我数到三，摸完咱们两清，怎么样？一、二……"这时，
一个穿藏青棉袄的大妈拎着布袋子凑过来，袋子里装着一把水灵的芹菜和一板鸡蛋，
鸡蛋用软纸裹着，怕磕碎了，看着像是刚从菜市场出来。她自然地接过小姑娘递来的纸巾，
笑着对林秀兰说："妹子，抽一个呗，我刚才也抽了，中了包棉签，虽不值钱，但图个乐呵！
"她说话带着点西南口音，尾音拖得长长的，亲切得像邻居拉家常。
边说边真的从抽奖箱里摸了一张，展开一看是 "纪念奖"。
小姑娘立马从柜台底下拿出一小包棉签递过去，大妈乐呵呵地收下。
还顺手拿起柜台里一个花生大小的玉坠摸了摸，凑到眼前仔细看："这玉摸着挺润，
凉丝丝的，看着不像便宜货。"接着，一个戴鸭舌帽的中年男人捏着不锈钢保温杯走过来。
表面磨得有些发亮，看着用了好几年。他像是刚晨练完顺便买菜，额头上还有点薄汗，
穿着灰色运动服，手里的购物袋里装着两袋挂面和一瓶酱油。他瞥了眼珠宝柜台的促销牌，
对林秀兰说："现在超市年底都爱搞这活动，
我上周在另一家超市抽中过一桶 5 升的菜籽油，真不要钱，拎回家我老伴还夸我运气好，
你试试呗，反正不费事儿，抽中了就是捡着了。"他说话时还顺手拍了拍购物袋，
里面的挂面撞得沙沙响。接着走到柜台前，拿起一个淡绿色的玉镯掂了掂，重量压手，
对着超市的灯光照了照，对小姑娘说："这玉的水头看着还行，比商场里的便宜多少？
"小姑娘笑着回应："大哥您懂行！这是厂家直供，年终冲量，比商场便宜一半还多，
您要是有兴趣，也能抽个券抵钱，更划算。"没过多久，
一个扎麻花辫的年轻女人推着婴儿车过来。婴儿车是粉色的，上面挂着个毛绒玩具。
车里放着几包纸尿裤和一罐奶粉，怀里抱着个熟睡的孩子，孩子裹着厚厚的棉袄，小脸通红。
她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停在旁边，柔声细语地对小姑娘说："我妈刚才也在这儿领了纸巾，
她让我过来问问，抽奖真的不收费呀？”“不会抽中了就逼着买东西吧？
"小姑娘立马摆手："绝对不会！纯免费，中了奖买不买都随您，不买也能领纪念奖。
"得到肯定答复后，她转头对林秀兰说："阿姨，您先试试水，要是中了奖，
我也让我妈来抽一个，她一直想买个玉坠戴戴。"这三个人来得有先后，身份看着各不相同，
说话也没刻意围着林秀兰，
更像各自被 "免费福利" 和 "珠宝促销" 吸引过来的普通顾客。
林秀兰心里的防备不知不觉松了些，想着 ："就摸一张，大不了中个纪念奖，
拿包棉签也不亏"。2 幸运大奖她便擦干手心的汗，伸进了抽奖箱。
箱子里的奖券是红色的硬卡纸，摸起来厚实，上面印着花纹，看着挺正规。
指尖刚碰到一张硬卡纸，小姑娘就轻轻帮她抽了出来。展开的瞬间，小姑娘眼睛一亮，
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既不夸张也不平淡："哇！阿姨，您中了一等奖！
3000 元玉石抵扣券！这运气也太好了吧！整个活动就 3 张一等奖券，
前两天抽出去一张，您是第二个中到的，太幸运了！"林秀兰愣了愣，
低头看着奖券上鲜红的 "一等奖" 三个字，下面印着 "3000 元玉石抵扣券"，
右下角还有个圆形的 "超市促销专用章"，印泥清晰，看着不像假的。
她有点不敢信："一等奖？不是骗人的吧？我这辈子都没中过奖，
连刮刮乐都没中过五块钱的。""绝对不是骗人的！"小姑娘把奖券递到她手里，
又指了指柜台后的价签："您看，这章和超市其他促销券的章一模一样，假不了！
”“而且这抵扣券只能在我们这个专柜用，今天之内有效，过了今天就作废了，
不用太可惜了！"旁边的藏青棉袄大妈立马凑上前，眼睛瞪得溜圆，伸手轻轻碰了碰奖券，
像是怕碰坏了似的，语气羡慕又真实："哎呀妹子！你这手气也太绝了！我刚才抽了三次，
一次纪念奖两次谢谢参与，你这一抽就是一等奖，真是运气好哦！
"她边说边转头对戴鸭舌帽的男人说："大哥你看，人家这运气，咱们咋就没这命呢？
"又转回头对林秀兰说："妹子，你要是不用这券，可太浪费了！
我昨天陪我闺女去商场看玉，一个金镶玉吊坠要七千二百多，你这抵完才三千多，
直接省了一半，太划算了！"她说着还从包里掏出手机，翻出一张商场玉坠的照片："你看，
跟这个柜台里的款式差不多，商场卖七千二，你这才三千多，简直捡到大便宜了！
"戴鸭舌帽的男人也凑过来看了眼奖券，咂着嘴说："3000 块的抵扣券！
这可不是小数目！我前阵子给我妈买玉镯，在商场花了五千多，要是当时有这券，
能省不少钱。”“你看这柜台里的玉，水头看着挺足，雕工也细致，比商场里的实在多了，
不是那种华而不实的货。"他又拿起柜台里那个金镶玉吊坠，
轻轻放在手里掂了掂："你看这重量，真材实料，不是空心的，镶的金子也亮，看着就值钱。
"扎麻花辫的年轻女人也推着婴儿车凑到柜台前，眼神落在那个金镶玉吊坠上，
柔声说："阿姨，这个吊坠真好看，和田玉的底子，上面镶着足金，造型也精致，
送儿媳、送妈妈都合适。”“我上次在珠宝店问过类似的，要六千多呢。您有这券，
只要付 3999 元就能拿下，太划算了。您要是不买，能不能把券转让给我呀？
我给我妈买当生日礼物，我加 200 块跟您买，怎么样？"她说着就开始从包里掏钱，
拿出钱包，里面露出一沓现金，看着是真的想买。林秀兰捏着奖券，心里又惊又喜。
这不正好是她想给未来儿媳买的礼物吗？儿子结婚，她总想送点像样的东西，可手头不宽裕，
彩礼已经花了大半，正愁没合适的礼物。这金镶玉吊坠看着高档，戴出去有面子，
儿媳肯定喜欢。可看着柜台里玉石的标价——5999 元、6800 元、7999 元，
都是 "抵完券后 3000-5000 元" 的区间。3999 元虽然在预算里，
但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她犹豫了："这玉是真的吗？我不懂这些，别买个假货回去，
婚礼上拿出来丢人。""绝对是真的！阿姨您放心！
"小姑娘立马从柜台底下抽出一叠检测证书，厚厚的一摞，看起来很正规，
随便抽了一张递给她："您看，这是权威机构检测的，上面写着 ' 和田玉挂件 '，
还有 CMA 标志，这是检测机构的认证标志，有这个标志就是正规的，扫码就能查，
假一赔十！"藏青棉袄大妈赶紧接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玉坠，递给林秀兰："妹子你看，
我昨天在这儿买的，就是扫这个码查到的。”“你摸摸这手感，跟你的吊坠一样温润，
凉丝丝的，这就是和田玉的质感！”“我回家让我那懂玉的侄子看了，他说这玉是真的，
就是品级一般，但这个价格能买到，已经赚大了！"林秀兰接过玉坠，
摸起来确实和柜台里的吊坠质感相似，都是凉丝丝、滑溜溜的，心里的疑虑又少了些。"对，
正规的玉石检测证书都有 CMA 标志。
"戴鸭舌帽的男人也帮腔："我给我妈买玉镯的时候，特意查过，
有这个标志的才是正规检测机构出的证书，错不了。你试试扫码，肯定能查到信息。
"林秀兰拿出手机准备扫码，刚扫上，旁边突然有***声打了个电话，声音洪亮，
手机信号瞬间变弱，页面加载了半天也没打开，一直转圈。"哎呀，超市里人多，
信号就是不好。"小姑娘笑着解释，一点不慌："您别急，
我把检测机构的官网地址给您写下来，您回家连 WiFi 查，肯定能查到！
”“而且我们是超市正规合作的柜台，还能开超市统一发票，您要是查到是假的，随时来退，
我跑不了！超市这么大，还能骗您一个老人家？"这时，一个真顾客路过柜台，
是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像是刚下班买菜，瞥了眼那个金镶玉吊坠，
随口问小姑娘："这个吊坠多少钱呀？看着挺精致的，想给我妈买一个。
"小姑娘立马回应："大哥，这个原价 6999 元，
这位阿姨抽中了 3000 元抵扣券，只要 3999 元就能拿！您要是想买，
也能抽个奖试试，说不定也能中个大额券！"真顾客哦了一声，嘟囔着 "挺划算"，
又看了两眼吊坠，因为着急回家，没多停留就走了。这一下，林秀兰心里的天平彻底倾斜了。
免费领的纸巾让她放松警惕，
"媒子" 们的 "亲身经历" 和 "实物展示" 让她觉得靠谱。
真顾客的询问让她觉得商品抢手，
再加上 "给儿媳买礼物" 的心意和 "一辈子没中过奖" 的幸运感，脑子一热，
咬咬牙："行，那我买了！""阿姨您真是太有眼光了！"小姑娘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接过林秀兰的手机，一步步引导她操作支付，还特意放慢速度："阿姨，您别着急，
我慢点儿来，您看着屏幕，输密码的时候您自己输，我转过头去，不看您的密码，放心！
"支付完成后，她麻利地从柜台里拿出一张超市统一格式的发票，用打印机打出来。
递到林秀兰手里，又把吊坠小心翼翼地装进印着超市 LOGO 的红色礼盒里，
塞进林秀兰手里。还递过来一瓶小瓶装的 "玉石保养油" 和一条红色的编织绳，
笑着说："阿姨，这是给您加的福利，免费送您开光红绳和玉石保养油，
平时单买这两样都要 99 块呢！”“这红绳是开过光的，戴着吉祥，
保养油能让玉石越戴越润。您拿好发票和礼盒，售后有任何问题都能来找我，绝对有保障！
"林秀兰揣着礼盒和发票，晕乎乎地挤出人群。她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走路都轻快了不少。一路琢磨着婚礼上儿媳收到礼物时惊喜的表情。她没注意到，
藏青棉袄大妈对小姑娘使了个眼色，说 "我再去生鲜区买点排骨"，
便拎着布袋子往超市生鲜区走。戴鸭舌帽的男人摆摆手，说 "我去结账了"，
朝着收银台方向走去。扎麻花辫的女人则推着婴儿车，慢悠悠地离开了超市。
三个人在超市后门的消防通道里汇合，小姑娘从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分给他们，
低声说："今天收成不错，这个阿姨一看就是要给孩子办婚事的，舍得花钱，
明天还按这套路来，专盯办年货、有送礼需求的老人。"3 骗局揭晓走出超市没几步，
冷风一吹，林秀兰突然清醒了些。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礼盒，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发票，
心里莫名发慌 。刚才扫码没成功的事、小姑娘强调 "今天作废" 的语气，
像两根小刺扎在心上。她越想越不踏实，干脆在路边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拿出手机，
按照证书上的官网地址搜索，结果显示 "该网站不存在"。她又扫了二维码，
页面直接跳转到一个空白页面，连个 logo 都没有。她再仔细看检测证书，
上面的检测机构名称虽然印着 "中国玉石检测中心"，但没有具体地址和联系方式。
公章也印得歪歪扭扭，边缘都模糊了，连检测人员的签名都像是打印的，不是手写的。
"不可能吧，人家还有超市发票呢！"林秀兰不死心，翻出手机里的发票照片。
发票上的销售方名称是 "XX 珠宝专柜"，地址就是这家超市，税号也有，看着挺正规。
可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揣着礼盒，快步往家走。回到家，
老伴王建国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织着毛衣，是给未来孙子准备的小毛衣，针脚细密。
见她回来，赶紧起身接过她手里的年货："买这么多东西，累坏了吧？赶紧歇会儿，
我给你泡了杯热茶。"林秀兰没心思歇着，也没接热茶，迫不及待地把礼盒打开，
把金镶玉吊坠拿出来递给王建国："你看，我中了个一等奖，3000 块的抵扣券，
花 3999 买的，给咱儿媳的礼物，好看吧？还有超市发票呢！"王建国放下毛衣，
戴上老花镜，接过吊坠翻来覆去地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他用手指蹭了蹭吊坠上的 "金子"，又摸了摸玉的质地，还用指甲轻轻刮了刮玉石表面，
语气凝重："老婆子，这玉摸着怎么这么凉，而且这金子看着也薄薄的一层，像镀上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