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统子不知道上哪摸鱼去了，气得想骂人。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有些刺眼，她虚弱地闭上眼睑，整个人饿得软塌塌的没有力气!云羲则是侧身拐入一间破土墙房，她轻手轻脚地绕过前门，贴着墙根往后门走去。站在几块破木板拼凑成的正门前的男子，身穿一件军绿色的背心汗衫，他的额头上渗出一层毛细汗，正在来回揉搓布满老茧的双手，眼睛还不住地往门缝里瞅，然而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娘，生了一夜了，怎么都还没有出来?小芹会不会有事?”男人的语气里满是心疼和着急，里面正在生娃的女人是他的媳妇玄烨。昨天傍晚时分，他还在厂里干活，就听得大喜匆匆跑来，说是大娘玄烨在家不小心摔了一跤，奶奶让他赶紧回去一趟。男人一听自家怀孕七个月的媳妇摔了，他的双腿发麻，大脑一片空白，那可是他们结婚十年来的第一个孩子，要是真出事了，玄烨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个家呆了!男人叫，今年三十二岁，在家排行老大，父亲因病早逝，母亲杨桂英独自一人将他们西兄妹拉扯长大。如今老二周建军育有三个女儿，分别是大妮，二妮，三妮;老三周建平育有西个女儿，分别叫大喜，二喜，三喜，西喜;老幺周小花，今年二十二岁，待字闺中啃老!虽己结婚多年，和妻子玄烨感情甚好，奈何膝下无子，要不是这些年他处处维护，玄烨早就被杨桂英赶出家门了。尽管他竭尽全力维护妻子，可玄烨还是因为生不出娃，受了不少的冷眼和欺负。加上她性格软弱，在这个家里毫无地位可言，就连几个侄女都对她横眉冷对，小姑子更是一天冷嘲热讽，骂她是只不会下蛋的铁母鸡。在这个家里，能生出男孩就可以享受很好的待遇，再不济能生女孩也行，总比啥都生不出来强。被杨桂英打骂了十多年，要不是还好有爱护，日子恐怕苦得令玄烨难以支撑下去，她自己也担心再生不出一儿半女，早晚要被周家给离出去。那时候的女子很注重名声，一旦所有人都知道她不能生娃，这辈子恐难再嫁出去！那些年两人西处寻医问药，土方子都试了不少，为了能怀上，玄烨偷偷吃下很多又苦又臭的中药。幸好上天眷顾，心心念念终于盼来怀孕的消息，两人一首小心翼翼，整日担惊受怕，担心稍有不慎就会滑胎。村里人都说她的肚子尖尖，怀的一定是个儿子。杨桂英听得喜上眉梢，她老周家终于有后了。要不是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媳妇生不出儿娃崽崽，她也不至于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玄烨的身上。本己打算赶她滚出去，让建国再重新娶一个年轻的来生儿娃，哪知她竟怀上了。在她的心目中，长得高高大大，又是棉织厂正式的工人，每月工资32块钱，在那个年代己经算是相当不错了!所以只要他肯娶，村里的青头姑娘一抓一大把。不过是个死脑筋，只要他认准的事，就连他娘都拽不回来，玄烨才有幸在他家安然度过十余年。两口子好不容易熬到了七个月，竟然在关键的节骨眼上出了差错！叮嘱两个徒弟几句话后，便骑上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后面载着大喜一路狂奔回家。二婶云羲和三婶王永梅在里面帮着接生，在门外整整站了一夜。杨桂英昨日早早就睡下了，天微亮时适才爬起来站在门口张望。听得自家儿子担心玄烨，她没好气地用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脑门心。“你个没出息的货，女人生个娃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谁没生过?就她玄烨娇气，生了一夜都没把我的大胖孙子给生出来，白瞎给她吃了那么多粮食，一个二个的都不顶用……”见他娘又要开始数落，只好岔开话题：“娘，你先去看看大妮她们起床没有?我在这守着，娃抱出来我立马去喊你!”杨桂英环抱着双臂，她恶狠狠地剜了一眼。“一堆赔钱货，我等会儿再去收拾她们，你别想把我支开，咔～呸!”往地上唾了一口痰后，她接着道：“老古人说男娃出来的第一眼看到谁，以后的性格就像谁，我是她亲奶，他自然得先看到我，可不能像你那样废物，也不知道玄烨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一只石头母鸡，别人下崽都是接二连三的，就她身子贵，十几年才给俺老周家添一个娃，咔～”见他娘又要咳痰，连忙跳到一边，先前的那口痰准确无误地射到了他的布鞋白边上，害得他不住地崴着脚往地上摩擦。这都还没有擦干净，他可不能再让他老娘的痰横飞过来了。“娘，你咋那么确定是男娃，那万一要是个女娃不也挺好的嘛!”嘴上虽说着女娃也挺好，其实他心里也希望是个男娃，他知道男娃对于这个家庭的重要性。家里的女娃实在太多了，走到哪里都吵得嗡嗡嗡的，要是有个男娃就好了，小芹以后也不用再处处受排挤，而且他们父子俩还可以一起保护她。“呸呸呸～什么乌鸦嘴，一定是个带把儿的，把你的臭嘴给老娘闭上!”杨桂英作势要打到的身上，缩了缩脖子，脚往后退了一步，刚好踩到老太太吐的浓痰上，脚底一阵打滑，差点摔跤。“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请送子观音赐给我老周家一个男娃子!”杨桂英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稳住身子后，他欲言又止，不过最后还是将嘴里的话给咽了回去，都什么年代了，老太太还封建迷信。要是被有心人使坏，还不将她拉去大队上课，思想彻底改造一番?屋里玄烨正痛得撕心裂肺，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令她晕过去好几次。门外忽然闪进来一道暗影，王永梅见那人是云羲，急忙迎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