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这才注意到郝丽菊裤子上暗红的血渍,面上惊慌失措起来,“坏了坏了,这是要小产了,大伙帮帮忙,赶紧送我儿媳妇去卫生院。”
肚子里怀的可是小福星啊,要是没了,以后老陆家霉运当头咧!想到这里,陆母惊得冷汗连连。
虽然陆母和郝丽菊做事缺德,可是这个节骨眼,大家也不能看着不帮忙。
大队长赶紧吩咐人,“赶紧去弄辆驴车来,快,快!”最终,郝丽菊和陆母坐上了驴车,被急急忙忙送去了公社上的卫生院。
可大家的议论还在继续。
“这就是干缺德事的报应。”
“不是说老三家怀的是福娃吗?”“你看她这个样子像是怀福娃的吗?”“照走江湖算命的说法,应该是福娃,只是架不住当娘的缺德。”
“可不就是这个理么?”大家伙儿在姜悦屋里头说了一阵,关心关心她的身体情况,见她没事,这才放心一一离开。
真是缺德啊,把儿媳妇赶到这里来。
等人家男人回来,有的闹的。
姜悦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郝丽菊就算死了,都不关她的事。
她们拿汤药害人,最后被吓得动了胎气,引发一系列严重后果,难道还能说到自己身上去不成?见危机暂时解除,姜悦也有些支撑不住,随时要倒下的感觉。
她营养不足,体力跟不上,人显得很疲惫,刚才一直在强撑着。
但姜悦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情绪不能有太大起伏,否则就会像郝丽菊那样动了胎气,到时候就是白白便宜了夺她气运的堂姐!绝对不能便宜了那个狠毒的女人!大军小军一脸担忧,扶着姜悦坐在长条凳上休息休息。
姜悦的脸色有些发白,大军人不高,却费劲地从暖水瓶里倒了一杯水给她喝。
小军看姜悦拿着搪瓷杯的手都有些抖,心疼死了,“娘,你咋了?”姜悦将两个儿子搂到怀里。
“娘没事,娘就是太想你们了。”
她梦到自己死后灵魂飘浮在天上,只能眼睁睁却***为力地看着他们父子三人一步步走向死亡,她呐喊着,哀求着老天,可她已经死了。
现在,她终于能拥抱她的两个孩子。
我可怜的孩子……大军和小军都非常不解,只是才分开了一会儿,娘这么想他们的吗?大军道:“娘,你是不是吓坏了?”那些人真不是东西,居然把他娘吓成这样,下回他要报复回来。
小军握拳:“以后谁敢欺负你,我就跟他们拼了。”
姜悦擦擦眼泪,“娘知道,娘知道你们有本事。”
大军小军咧嘴一笑。
姜悦看着两个孩子纯真的笑容,一时泪水盈睫。
老天爷终于听到她的心声了,把她的孩子们还给她了。
这一世,她要拼尽全力保护好他们。
姜悦把那些堕胎鸡汤处理掉,大军小军很懂事,主动去墙根拿扫帚和筲箕清扫地上的碎片。
“当心别割伤了手。”
姜悦不放心提醒。
“放心吧娘!”大军清扫,小军扶稳筲箕,让哥哥把碎片扫进来,然后倒在了外头的箩筐里。
干完这些的哥俩赶紧从背篓里拿出好些个野鸽子蛋拿出来。
“娘,这些都是我们在野地里发现的,有二十个鸽子蛋呢!”俩兄弟担心遭人眼红,特意把鸽子蛋藏在柴草下面。
他们还合力抓到一只野鸡,用茅草绑着腿脚,藏在大军背篓的柴草下面。
难怪姜悦刚才就听见什么在叫。
姜悦开心地亲亲两个儿子脸蛋,“你们真的好棒!”大军害羞得不说话。
娘今天有点热情是怎么回事?小军笑得小狗撒欢似的,“我以后要抓更多好吃的给你吃。”
这样娘就会一直表扬他了,嘿嘿。
姜悦嘴角无声笑开,却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她一定不能让堂姐毁了她一家,她要把三个孩子保护得好好的。
还有那个男人。
她永远忘不了,自己死后灵魂飘着,她看到那个男人抱着她的尸体一直不肯放手,如果不是为了两个儿子,他都活不下去。
从此以后,他都成了行尸走肉。
想到这里,姜悦又忍不住擦擦掉落的眼泪。
大军像个小大人似的,老神在在安慰她说:“娘,你别难过,等爹回来,我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小军也跟着安慰,“自打从奶家里出来,我感觉我运气都变好了,每回都能发现鸽子蛋,说明我老妹特别有福气。”
两个儿子轮番安慰她,姜悦打起精神来看两个儿子带回来的东西。
她发现两个儿子带回来的东西是真的多。
搬到这里这几天,两个孩子好像每次都能带回来一些野物,刚开始是野鸽子蛋,野鸡蛋,现在居然还有野鸡。
大军冷静安排,“这是一只母鸡,咱留着下鸡蛋给娘补身体。”
小军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一切都听哥的。
姜悦温柔地看了一会儿两个儿子,然后去生火做饭。
这茅草屋就一间堂屋带着土灶台,土灶台有两口锅,一个是烧饭的,一口是烧水的,灶膛内部连通,只要烧饭,火势就能连到烧水的锅,所以一个灶台两用。
也是当地传统的灶台用法。
除了堂屋和厨房两用,左右各一间小屋,供他们母子三人睡。
大军知道姜悦因为没吃什么营养,身体虚得很,所以他让姜悦啥也别干,只管在屋里躺着休息就行。
他和小军快六岁了,啥都能干。
爹不在,他必须把门户顶起来。
大军带着小军把今天带回来的柴草拿出来,姜悦只能去洗洗米。
陆母虽然把他们娘仨赶出来了,可到底是心疼两个孙子,也没有赶尽杀绝,该给的粮都有,不至于饿死他们娘仨。
如果真的做得太绝,姜悦不可能平静接受。
她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两个儿子想。
水缸里快没水了,姜悦把米淘好放锅里先煮着,让两孩子看着火,她又擦了把脸,收拾了一下心情,然后就挑着两个木桶去外头井边挑水。
两个娃就算再能干,可到底还是没长个的小萝卜头,挑水这活儿干不来。
结果在路上碰见了堂姐姜莲。
相比姜悦的不如意,堂姐姜莲通过抢夺气运,现在的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只见姜莲穿着短袖碎花布拉吉,手戴上海牌手表,脚上踩着凉皮鞋,花枝招展的,俨然城里来的资本家小姐作派。
连带看姜悦的眼神,都带着藏不住的傲气和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