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三十六岁那年，我伙同淑芬还有宋富贵一同冒雨上山采茶叶。大雨滂沱引发了泥石流，
宋富贵为了托淑芬上岸边，被泥石流冲走了。是我一路顺着他狂奔，
看到了被卷到一棵枯树旁拦住的他。我央求着淑芬陪我一起救救他，
可她却害怕怯懦地缩在一旁。我咬着牙跳入泥石流中，
拖着比我体型大半倍的宋富贵往岸上游。泥浆中的一块巨石砸中了我的左脚，
我吃痛将宋富贵拖上了岸。摘下袜子却发现脚折了，而且小脚趾被点点皮肤粘连着摇摇欲坠，
我咬牙扯下了它。是后来大人们将我们救回去。医生告诉我我的脚彻底废了。
而宋富贵也因家里没钱招亲来了我家。望着这个日夜思念的心上人，
我没有将那天的事和他讲，我知道愧疚的爱是畸形的。三十五年啦，默约12770天！
我想着就算是块石头也会被捂热，可我错了。......我痛苦地睁开眼，
听着医院里医疗仪器的嘀嗒声，扭头望见床头一束映山红格外的灿烂。
宋富贵满脸沧桑地望着我柔声问我要不要喝水。我撇过头没理他，
可不争气的眼泪花还是落到了枕头上。「彩凤你看，我一直留着呢，我后来偷偷跑去那边了，
只在岸边捡到这截断指，淑芬脚也少了一只，我以为是她救的我，所以我对她愧疚呀，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呀！」宋富贵悲愤欲绝地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布，
露出里面一个黑黝黝的风干肉干模样一样的东西，这应该就是我的断指了。我讽刺地望着他，
可笑的他话中的为什么不和他说？「共枕三十多年了，你如果肯多看我一眼还需要我讲嘛？
为什么你没发现，因为你骨子里对我跛脚的厌恶，告诉你又怎样，
依旧忍着愧疚和恶心和我在一起嘛？恐怕就算你知道了，你也会自我催眠也多亏了淑芬吧？」
我一连串的质问堵得宋富贵哑口无言，他只是呆愣地低着头掉着眼泪。我让他推我出去走走。
屋外和煦的阳光洒在我的身上，轮椅反光的镜子倒映出我满是皱纹白发的面容，
我细细打量着。感叹这一生真的好短好苦。为一个爱而不得的人耗尽了大半辈子，
如果可以重来我想做个老师。妈妈以前最爱夸我背小书包说我以后肯定能当老师。「妈妈，
我好想你呀，彩凤好想你。」像是最后的遗言，
我眼皮沉重地在宋富贵的焦急呼喊声中缓缓闭上。我死了。5我的魂魄飘浮在半空着。
瞥眼望见了提着大包小包的小雪错愕地愣在原地。她崩溃地跪在我的旁边摇晃着我的尸体。
我口袋里当初给小雪的稿子掉了出来。上面除了我想给小雪说的话之外。
最后一段我告诉了她我患癌没多久的事情。如果当时她肯看一眼，或许也不会这么后悔了吧。
小雪拾起稿子看完后痛不欲生地捂在胸口呢喃着呼唤我。
......我的葬礼在老家的院子中。我站在一旁望着小雪给我收拾我的遗物。
箱子里除了我满是补丁的旧衣服就剩下一张画。是小雪小时候画的，她画的一家三口。
但画中她的妈妈是淑芬。那天我从垃圾桶将它拾起心酸地望着。
最后默默地用笔将淑芬涂抹掉，笨拙地将我添上去一直保留了下来。
小雪将头埋在我的旧衣服堆里哭得泣不成声。我心疼地想抱抱她，说妈妈不怪你。
可我的手却无力地从她的身上穿过。门外传来了酒瓶破碎的声音，
我穿过门看到宋富贵又喝得烂醉跌倒在地。
与前几日不同的是这次站在我的棺材旁示爱的人成了淑芬。「彩凤妹子过世了，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不合适，但我李淑芬想在彩凤姐的遗像面前表明心意，
我会代替她照顾富贵的，我想这也是彩凤姐的遗愿了。」淑芬搀扶起烂醉的宋富贵，
不顾众乡亲们的鄙夷声让宋富贵表个态。「好，你有这份心，我有这份情，
淑芬我们第二天就领证。」宋富贵傻呵呵地笑望着淑芬痴情道。听到他回答后，
我心酸地苦笑着。明明已经死寂的心却又被泼了盆冷水。
原来宋富贵在医院的懊悔的话语都是假的呀。我就说嘛他怎么会舍得爱了三十多年的淑芬呢。
「够了，我都听不下了，宋富贵你做个人吧，彩凤妹子尸骨还没入土呢！」
最先替我出头的竟然是最喜欢嘲讽我的邻居。她气冲冲地嚷嚷着众人快点走，
众乡亲们同忾的一哄而散。「爸，你在说什么呢？之前你告诉我你是癌症晚期想死前无憾，
我才帮着你伤了我妈一次又一次。如今你好好地，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小雪红着眼眶抱着我的灵牌失声质问着宋富贵。「够了，轮得到你来管老子嘛？
你妈死都死了，滚滚滚，老子当没你这个女儿了。」宋富贵不耐烦地赶走了小雪。
小雪心死地抱着我的灵牌颤声说道。「妈，我带你离开这个负心汉再也不回来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开车离开了。
淑芬一脸得意地掏出手机拿出她女儿的照片给宋富贵看柔声道。「小雪这个不孝女，
没事我们还有梦琪呢，你拿拆迁款帮她买了房子，她拿你当亲爸爸孝顺好不好？」
淑芬心中的目的止不住地吐露出来，而宋富贵只点头呢喃着好好好。我心如死灰，
小雪刚没了妈妈。她现在唯一的亲人她的爸爸就这么让她滚了。
「淑芬能不能先给我拿五万块钱，我有点急用。」宋富贵酒醒一般朝淑芬问道，
淑芬脸色一沉却又没法拒绝地应了下来。我跟在宋富贵的身后，
我倒想看看他拿这五万块钱究竟想给淑芬制造什么惊喜。
可我却发现他拿这钱找到了镇里的棺材铺，定最好的材料石板让他们好好修饰我的坟墓。
宋富贵请人将我的棺材入土为安，而他亲自上山挖了一棵映山红栽在我的坟旁边。
他哽咽地跪着给我烧纸颤声道。「彩凤呀，这些年苦了你了，
你老伴我教训教训那个坏人随后就去陪你哈。」
6接下来的日子里宋富贵总用各种理由去找淑芬去拿钱，几千一万的拿。
而他拿这些钱都偷偷买一些补品偷偷托人给小雪送去，
每次隔着好远望见小雪一眼就开心地笑着。无数次我听到淑芬的女儿打电话冲淑芬咆哮。
质问她拆迁款到底能不能拿到手，怎么现在还找她来贴钱。
淑芬心虚又肯定安慰她说肯定会的会的。而宋富贵也改变了一向怯懦不爱惹事的性子。
在村子里各种蛮横。今天偷王婆家的瓜。隔天砸穿邻居家的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