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我回到了程昭昭带着她的小学弟入住的第一天。消毒水的味道还残留在鼻腔,
胃里是偷馒头被打断肋骨的剧痛。上一世,我像个疯狗一样把小学弟打进医院,
换来她一句冰冷的“我们离婚吧”,最终落得惨死街头的下场。这一次,
看着她将那碗我为她温了三小时的养胃粥,转手递到小学弟面前,淡淡地说:“你胃不好,
先喝。”我心如止水,从冰箱里拿出一块干面包,默默啃着。程昭昭皱眉:“没给你做饭吗?
”我抬起头,冲她露出灿烂的笑脸:“没事,我不配。”从今天起,
我要做一个不吵不闹、不争不抢的“完美丈夫”,直到离婚那天,在财产分割协议上,
拿走属于我的那一半。程昭昭,你欠我的,不是一句道歉,是欠我一条命。
我要你用半壁江山来还!1程昭昭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眼里的不耐几乎要溢出来。“陆哲,
你又在发什么疯?”她的话,字字如刀,扎在我麻木的心上。旁边,林然被她护在身后,
嘴角的得意一闪而过。
我没有理会她,只是专注地啃着手里那块又干又硬的面包,仿佛那是人间至味。
胃里的绞痛提醒着我,断掉的肋骨每一次呼吸都在**。“我问你话呢!
”程昭昭的声音拔高几度,带着被忤逆的怒气。我终于抬起头,冲她露出无比灿烂,
甚至有些诡异的笑。“没什么,昭昭。”“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我顿了顿,
目光越过她,落在林然那张故作无辜的脸上。“我不配喝那碗粥。”“我也不配,
让你为我做饭。”程昭昭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以往的我,
此刻应该已经像条疯狗一样扑上去了。她眼中的探究和警惕一闪而过,
随即被更深的厌恶所取代。“你最好不是在玩什么新花样。”我笑了笑,没再说话,
低头继续啃我的面包。余光里,我看到林然放在沙发上的背包,拉链没拉好,露出一个角。
那是一本最新版的《人工智能前沿理论》。一本他这个专业,根本不可能看懂的书。
桌上那碗温热的粥,正散发着香气。2程昭昭带着林然上了楼,将他安顿在客房,
那个曾经是我的书房的房间。我听着楼梯上传来她轻柔的嘱咐,每一个字都像针,
扎进我上一世的回忆里。胃里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我扶着墙壁,慢慢挪到药箱前。打开箱子,
里面空空如也。我记得很清楚,昨天医生刚给我开了新的止痛药,是进口的,价格不菲。
现在,只剩下一板被拆开的,已经过期的布洛芬。我面无表情地抠出两粒,
就着冷水咽了下去。药效还没上来,程昭昭就从楼上走了下来,手里拿着我的钱包。
她把钱包扔在茶几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你肋骨的医药费,还有这段时间的开销,
我都付了。”她那施舍般的姿态,像在打发一个乞丐。“从今天起,你的卡我停了。
”“我不想再听到你因为在外面惹是生非,而需要我来给你收烂摊子。”我看着她,
看着这个我爱了十年,也恨了十年的女人。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愧疚,只有理所当然的掌控。
“好。”我只说了一个字。平静得不像我自己。她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看着我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又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最终,她只是冷哼一声,
转身走进了她的书房。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我看着那盒过期的药,
药盒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凹痕。那是她用指甲掐出来的。空荡荡的药槽。
3失去经济来源的第二天,冰箱也空了。程昭昭似乎忘了这个家里还有我这个人,
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公司和她的宝贝学弟身上。我一整天没吃东西,胃痛和饥饿交织在一起,
让我眼前阵阵发黑。晚上,程昭昭罕见地没有加班。她带着林然回来,
手里提着高级餐厅的打包盒。精致的菜肴摆满了餐桌,香气四溢。林然坐在主位上,
享受着程昭昭为他布菜的体贴,言笑晏晏。我就如透明的幽灵,坐在客厅的角落里。
程昭昭终于注意到了我。她皱着眉,眼神里带着**裸地嫌恶。“陆哲,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跟个怨鬼一样。”林然适时地开口,声音温柔又体贴:“师姐,陆学长是不是不舒服?
要不要我给他……”“不用,”程昭昭打断他,语气冰冷,“他自己有手有脚。
”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块的***,扔在我面前的地上。“想吃什么,自己去买。
”那张红色的***,像一片落叶,轻飘飘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也像一滴血,
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没有去捡,只是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昭昭,你还记得吗?
”“我们结婚的时候,你说过,这个家,你一半,我一半。”程昭昭的表情瞬间变得讥讽。
“你也配提结婚?”“陆哲,别做梦了,这个家的一切都姓程。”我笑了,
低头看着那张***。POS机冰冷的“交易失败”提示音。4我就此成了家里的隐形人。
我用那一百块钱买了最便宜的挂面,一天一顿,勉强维持着生命。白天,
程昭昭和林然不在家的时候,就是我的世界。我没有去图书馆,
家里的网络被程昭昭限制了访问权限。我去了附近一家最破旧的网吧。
空气里弥漫着烟味和泡面的味道,键盘油腻得发光。我毫不在意,开了一台机器,
熟练地绕过了简单的访问限制,进入了几个全球顶级的学术论坛和数据库。这些,
是我当年在大学里,为了追赶上程昭昭的脚步,自学的本事。她早已忘了。
我输入了林然的名字,还有他论文的关键词。屏幕上,一行行代码和数据飞速闪过。
我成为最耐心的猎人,在信息的丛林里搜寻着猎物的踪迹。整整三天,
我将林然从本科到研究生的所有公开发表的文章、参与的项目、引用的文献全部梳理了一遍。
一个巨大的、荒谬的学术骗局,在我面前缓缓拉开了帷幕。他不是天才,
他只是名高明的裁缝,用偷来的布料,给自己缝制了一件华丽的外衣。
我将所有关键证据分门别类,加密后上传到几个不同的云端硬盘。做完这一切,我走出网吧,
外面阳光刺眼。我抬头看了眼程昭昭公司所在的那栋摩天大楼。游戏,才刚刚开始。
一个需要验证码才能登录的瑞士银行加密邮箱界面。5我找到了那个致命的漏洞。
林然的核心论文,那篇让他被誉为“AI新星”并获得程昭昭青睐的杰作,其理论基础,
是建立在德国一位名叫克劳斯·施耐德的教授三年前提出的一个模型上。然而,在两年前,
施耐德教授因为一次严重的实验数据造假丑闻,被他所在的大学开除,
并且公开在《自然》子刊上发表了撤稿声明。他之前的所有研究成果,
都被学术界打上了“不可信”的标签。林然的论文,发表在一年前。他要么是蠢,
完全没有追踪学术前沿的动态。要么是坏,他赌所有人都像程昭昭一样,只看结果,
不问出处。我更倾向于后者。因为我发现,他巧妙地在引用文献里,
将施耐德教授的名字拼错了一个字母,并将发表年份模糊处理。这是典型的学术欺诈手段,
用来规避查重系统和初步审查。我没有立刻行动。一张王牌,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我转而开始研究程昭昭的公司,“昭阳科技”。我利用她给的低级后台权限,
开始将公司的组织架构和人员信息彻底梳理了一遍。特别关注那些被她边缘化的公司元老。
那些陪她白手起家,却因为跟不上她的发展速度,或者与她意见相左,而被投闲置散的老人。
名单上,一个叫“王海”的名字吸引了我的注意。他是公司的联合创始人之一,
也是曾经的技术总监。如今,他只挂着“首席顾问”的虚衔,据说每天在公司只负责养鱼。
一份两年前施耐德教授的撤稿声明PDF文件。6我开始扮演一个完美的、令人心疼的丈夫。
早晨,我会在程昭昭起床前,为她准备好温水和她常吃的进口维生素。晚上,
无论她多晚回来,我都会在客厅等着,为她递上拖鞋,接过她的外套。我对她嘘寒问暖,
对林然也“关怀备至”。“林学弟,最近研究辛苦了,要注意身体。”“林学弟,
这篇论文的观点很新颖,不过我好像在别的期刊上看到过类似的思路,你真博学。
”我的每一次关心,都像一根温柔的刺,扎在他们两人之间。程昭昭的眼神越来越冷,
她觉得我变得阴阳怪气,令人恶心。林然则在我面前愈发谨慎,甚至有些惊慌。这天,
我借口给程昭昭送一份她忘在家里的文件,去了她的公司。我没有去她的办公室,
而是直接去了王海的“顾问室”。门没锁,我推门进去,一股鱼腥味混合着茶香扑面而来。
王海正坐在一个巨大的鱼缸前,专心致志地喂鱼。他看到我,有些意外。“陆先生?
”我把带来的一个保温杯放在他桌上。“王总,昭昭让我给您带了些今年的新茶。
”他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她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我们闲聊了几句,
从茶叶聊到养鱼,再到公司早期的创业史。我没有提任何敏感话题,只是作为一个晚辈,
静静地听他追忆往昔。离开时,我状似无意地说:“王总,其实我也很喜欢研究这些老东西,
下次有机会,能跟您请教一下公司最早的股权协议是怎么设计的吗?我对那段历史很感兴趣。
”王海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在我转身时,
将一张名片塞进了我的口袋。一张印着他私人电话的名片。7时机差不多了。我需要钱,
一笔启动资金,用来撬动更大的棋盘。我选了一个程昭昭心情不错的晚上。
她刚刚谈成了一笔大单,林然又在旁边说了不少恭维的话。我端着一碗亲手炖的***雪梨,
走到她面前。“昭昭,恭喜你。”她瞥了我一眼,没说话,但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拒绝。
我顺势在她身边坐下,姿态放得极低。“昭昭,我知道,我以前很**,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我……我想改。”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浪子回头的悔恨与无助。“我最近在研究一些投资理财,都是小额的,
很稳健。我想……我想证明给你看,我不是一个只会拖累你的废物。
”程昭昭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讥讽。“你?投资理财?”“是,”我低下头,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知道我不行,所以……所以我才需要你帮忙。
”我从身后拿出一叠文件,放在她面前。“这些是一些小额基金的授权申购协议,
额度都很小,不会有风险。我只是……只是想让你给我一个机会。
”“你只需要在这里签个字,授权我来操作就行。”文件很厚,
我故意将几份最关键的“特别授权委托书”和“资产全权管理协议”夹杂在中间。
它们的格式和那些基金申购协议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程昭昭看都懒得看。在她眼里,
这不过是我又一次不自量力的闹剧,给她签这点东西,就当是打发一只烦人的苍蝇。
她拿起桌上的万宝龙钢笔,龙飞凤舞地在每一份文件的末尾签下了她的名字。
钢笔笔尖划过纸张的清脆声响。8为了让这场戏更逼真,我需要最后一根稻草,
压垮她对我仅存的戒心。那就是我的身体。在拿到她签字的第二天,
我算好她回家的必经之路,在一个没有监控的拐角,拨通了她的电话。我大口喘着气,
从喉咙里挤出虚弱的字句:“昭昭,你……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
”电话那头是毫不耐烦的沉默。“我……我的肋骨……好像又……”话没说完,
我“砰”的一声将手机摔在地上,自己也顺势倒了下去。肋骨的旧伤在冰冷地面的撞击下,
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剧痛。冷汗瞬间湿透了我的衬衫。但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是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像一只濒死的野狗。不知过了多久,一束刺眼的车灯照在我脸上。
程昭昭的车停在不远处。她下了车,穿着高跟鞋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心疼,只有厌恶和麻烦。“陆哲,
你能不能别再给我演戏了?”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引发了更剧烈的疼痛,一口气没上来,
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终于皱了皱眉,不情愿地拨打了急救电话。在救护车上,在医院里,
我始终保持着半昏迷的状态。医生跟她解释我的情况,旧伤复发,需要静养。
她不耐烦地听着,最后,
当护士拿来一叠住院文件和一份“病危期间事务授权委托书”让她签字时,她几乎是抢过笔,
飞快地签下了名字。她只想尽快处理完我这个“麻烦”。她不知道,这份委托书,
将是钉死她商业帝国的最后一颗棺材钉。一张沾着我血迹的白色病床床单。
9林然的毕业答辩会,成了我吹响***号角的第一战场。程昭昭为了给她的心肝宝贝造势,
几乎请来了半个科技圈和投资圈的大佬。会场布置得富丽堂皇,聚光灯下的林然,
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意气风发。他正在阐述他的***,
也就是那篇漏洞百出的“杰作”。我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西装,坐在会场最不起眼的角落,
像个误入上流宴会的穷亲戚。程昭昭看到了我,眼神警告我不要惹事。
我回了她一个温顺的微笑。终于,到了提问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