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吧，陈渊。”
柳如烟的声音，比杯子里的冰块还要冷。
这家西餐厅很贵。
人均三千。
是柳如烟定的地方。
她说，分手也要有仪式感。
陈渊看着对面妆容精致的女人，心中毫无波澜。
甚至有点想笑。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柳如烟搅动着咖啡，眼神没有看他，而是飘向窗外。
窗外，一辆崭新的玛莎拉蒂旁，一个穿着范思哲的男人正靠着车门抽烟。
是王浩。
一个最近疯狂追求柳如烟的富二代。
“王浩可以。”柳如烟终于把目光收了回来，带着一丝怜悯，“陈渊，你是个好人，但好人不能当饭吃。”
“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你每个月还是那六千块工资。”
“你骑着电动车接我下班，不觉得丢人吗？”
“我想要的生活，是SKP随便逛，是私人飞机去巴黎喂鸽子，这些你懂吗？”
她的话像一把把刀子。
要是换做以前的陈渊，心早就被扎烂了。
但现在，他只是平静地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
柳如烟皱眉。
她不喜欢他这种反应。
太平静了。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要的是他痛苦，是他的挽留，来证明她选择的正确性。
“你为什么不说话？”柳如烟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陈渊放下杯子。
“说什么？”
“祝你幸福？”
柳如烟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
“陈渊，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
“从今天起，我们完了。”
她站起身，拿起旁边**款的爱马仕包包。
这个包，还是陈渊上个月托人给她买的。
花了他三个月的“工资”。
“对了，你的东西，我已经打包好放在门口了，今晚你就搬出去吧。”
“那套房子，王浩已经替我付了全款，以后就是我的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又决绝的响声。
没有丝毫留恋。
陈渊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坐上那辆玛莎拉蒂，绝尘而去。
他拿起手机。
屏幕上，是一条五分钟前收到的短信。
【少爷，老爷子说，三年的考验期已经结束，您可以回家了。】
考验期。
多么可笑的词。
三年前，他跟家里大吵一架，发誓不用家里一分钱，也能活出个人样。
他父亲，华夏首富陈天雄，直接冻结了他所有的卡。
只说了一句：“等你什么时候懂了钱是什么东西，再回来。”
于是，他成了月薪六千的普通职员陈渊。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刚刚创业，四处碰壁的柳如烟。
他爱上了她的坚韧和梦想。
他动用了自己被冻结前剩下的人脉和资源，在暗中为她的公司铺路。
从供应商渠道，到销售网络，再到品牌推广。
柳如烟的公司“如烟美妆”，能从一个小作坊，发展到如今估值上亿的规模。
每一份合同背后，都有他陈渊的影子。
柳如烟以为一切都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
她以为她的成功，是时代的垂青。
她不知道。
他才是她最大的金手指。
现在，她为了一个开玛莎拉蒂的“富二代”，踹了他。
真是讽刺。
陈渊拨通了那个发短信的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又苍老的声音：“少爷，您吩咐。”
“福伯。”陈渊的声音很淡，“帮我做三件事。”
“第一，把三年来，所有跟‘如烟美妆’有关的合作渠道，全部切断。”
“第二，通知下去，整个华夏，任何原料供应商，都不准给‘如烟美妆’供货。”
“第三，查一下一个叫王浩的人，把他家底给我掀了。”
“是，少爷。”福伯的声音没有一丝迟疑。
挂断电话。
陈渊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
柳如烟。
你想要的生活，来了。
但你，接得住吗？
他站起身，将一张黑卡放在桌上结账。
服务员看到那张卡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张全球**不超过十张的百夫长黑金卡。
没有额度上限。
服务员双手颤抖地接过卡，连头都不敢抬。
陈渊走出餐厅，晚风吹在脸上，有些凉。
他没有回头。
有些人，有些事。
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了。
他拿出手机，删掉了柳如烟所有的联系方式。
然后，他打给了另一个人。
“爸。”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传来一声复杂的叹息。
“想通了？”
“嗯。”
“那就回来吧。”
“好。”
一场持续了三年的闹剧，终于落幕。
而另一场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一个地址。
那是一个他离开了三年的地方。
京城，一号云顶别墅。
玛莎拉蒂车内。
“宝贝，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王浩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不老实地放在柳如烟的大腿上。
柳如烟回过神，勉强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挪开。
“没什么，在想公司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有些不安。
陈渊最后的那个眼神，太平静了。
平静得让她发慌。
“公司？你的那个小破公司？”王浩嗤笑一声，“回头我给你投个三五千万，让你玩玩。”
柳如烟眼神一亮。
“真的吗？王少。”
“当然是真的。”王浩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爸跟天盛集团的高层关系不错，到时候帮你牵个线，你的产品直接上他们的渠道，想不发财都难。”
天盛集团！
柳如烟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国内美妆护肤品行业的绝对霸主！
掌控着全国百分之八十的原料供应和销售渠道。
如果能搭上天盛集团的线，她的“如烟美妆”，绝对能一飞冲天！
“谢谢王少！你对我太好了！”柳如烟激动地抱住王浩的手臂，主动献上一个香吻。
心里的那点不安，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冲散。
陈渊？
一个穷鬼罢了。
离开他，是她这辈子做过最明智的决定。
王浩被她撩得心痒，把车停在路边，就想动手动脚。
柳如烟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是公司生产总监打来的。
柳如烟有些不悦地接起电话。
“什么事？我不是说了，下班时间不要打我电话吗？”
电话那头，传来生产总监焦急到变调的声音。
“柳总！不好了！出大事了！”
“我们最大的原料供应商‘华源化工’，刚刚单方面通知我们，要中断所有合作！”
“什么？！”柳如烟猛地坐直了身体，“中断合作？为什么？我们不是刚签了五年的战略协议吗？”
“不知道啊！对方就说了一句‘上面’的通知，然后就把电话挂了！违约金他们愿意双倍赔付！”
柳如烟的脑子嗡的一声。
华源化工，是她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公司百分之七十的核心原料，都由他们供应。
断了他们的货，公司的生产线不出三天就得瘫痪！
“你先别急！我来处理！”柳如烟强作镇定地挂了电话。
王浩在一旁皱眉道：“一个供应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换一家不就行了？”
“你不懂。”柳如烟脸色发白，“华源的原料品质最好，价格也最公道，我们公司产品的口碑，全靠他们撑着。”
“行了行了，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王浩不耐烦地掏出手机。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开了免提。
“喂，张叔啊，我王浩。问你个事，华源化工怎么回事啊？怎么把我马子公司的货给断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谄媚的声音。
“哎哟，是王少啊！这事……这事我也不清楚啊，是总公司直接下的命令，我们下面也只是奉命行事。”
“总公司？哪个总公司？”
“天……天盛集团啊。”
天盛集团？！
柳如烟和王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华源化工，竟然是天盛集团旗下的子公司！
“张叔，那能不能通融一下？我爸跟你们集团的李副总可是好朋友。”王浩搬出了自己的靠山。
“王少，别说李副总了，这事，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这是集团最高层的死命令！”
“我劝你一句，让你那位朋友，还是别挣扎了，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说完，对方直接挂了电话。
车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柳如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渊。
但她立刻就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一个穷鬼，怎么可能跟天盛集团的最高层扯上关系？
一定是巧合！
“别担心，宝贝。”王浩回过神，安慰道，“不就是一家供应商吗？华夏这么大，还怕找不到替代的？我明天就发动我所有的人脉，帮你找新的供应商！”
柳如烟点点头，只能暂时把希望寄托在王浩身上。
然而，她不知道。
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悄然笼罩了她的“如烟美妆”。
……
另一边。
陈渊回到了一号云顶别墅。
阔别三年的家，依旧一尘不染。
福伯带着一排佣人，恭敬地站在门口。
“欢迎少爷回家。”
陈渊点点头，径直走进客厅。
他父亲陈天雄，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看到他，陈天雄放下茶杯，眼神复杂。
“瘦了。”
“还好。”陈渊在他对面坐下。
父子俩相顾无言。
良久，陈天雄才开口：“那个女孩，我都知道了。”
“嗯。”
“为了她，值得吗？”
陈渊沉默了。
值得吗？
他曾经以为值得。
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爸，我错了。”陈渊低声说。
陈天雄叹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错了没关系，改了就好。”
“你是我陈天雄的儿子，天底下最好的女孩，你都配得上。”
“那个柳如烟，配不上你。”
陈渊没有说话。
福伯适时地走了过来，递上一份文件。
“少爷，这是您要的，关于‘如烟美妆’的所有资料。”
陈渊接过来，翻开。
上面详细记录了三年来，他是如何一步步扶持柳如烟的公司。
从最初的一笔十万块的“天使投资”，到后来价值数千万的渠道资源。
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柳如烟的公司，就像一个用金钱和资源堆砌起来的沙堡。
看似华丽，实则不堪一击。
只要他抽掉其中任何一块砖，整个城堡就会瞬间崩塌。
他之前一直不忍心。
现在，他没有顾虑了。
他走到书房，打开电脑，登录了一个许久未用的后台系统。
这个系统，连接着天盛集团的核心数据库。
他输入一连串复杂的指令。
很快，屏幕上弹出了一个窗口。
上面是“如烟美妆”的全部供应链信息。
他找到了那个名为“华源化工”的节点，轻轻一点。
红色，代表切断。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所有与“如烟美妆”有关的供应商、渠道商、合作方，在他的鼠标点击下，一个个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从明天开始，柳如烟将会迎来一场噩梦。
而这场噩梦，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他拿起身旁的平板电脑，上面是福伯刚发来的，关于王浩的资料。
王浩，其父王富贵，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建材公司。
资产，大概五个亿。
在普通人眼里，是妥妥的富豪。
但在陈渊眼里。
不过是只大一点的蝼蚁。
有意思的是，王富贵的公司，最大的客户，也是天盛集团。
而且，他们最近正在竞争一个天盛集团旗下地产项目的大单。
这个项目，恰好是陈渊三年前亲自操盘的。
陈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点击了鼠标。
“咔嚓”一声。
一个名为“Ruyan-lifeline”的文件夹，被彻底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