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标前三天，我去找张宇鹏讨论演讲稿。
他办公室的门紧闭着。
秘书小刘看了我一眼，语气客气但疏远：「张总监在准备竞标材料，今天不见人。」
我愣了一下：「可是我们需要对一下演讲内容...」
「有事发邮件吧。」
小刘说完就低头继续敲键盘，明显不想多聊。
我只好回到工位，写了封邮件发给张宇鹏，详细列出了竞标当天需要注意的技术细节。
那些数据我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
等了两个小时，张宇鹏回复了。
只有一句话：「你不用去现场了，在公司待命就行。」
我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手指颤抖着打字：「张总监，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毕竟方案是我...」
消息发出去，很久没有回复。
我坐立不安，站起来在工位旁边走来走去。
同事王姐经过，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王姐，您知道些什么吗？」
我拉住她，声音里带着急切。
王姐叹了口气，压低声音：「林晚，你别怪我多嘴。张总监这人...他之前也这么对过别人。」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什么意思？」
「三年前，设计部有个叫陈默的，做了整整半年的商场改造项目，最后项目负责人写的是张总监的名字，陈默连团队成员都没算上。」
王姐说完就匆匆走了，留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我的手脚开始发凉。
下午五点，张宇鹏终于回复了我的消息。
「林晚，竞标这种场合，还是经验丰富的人去更稳妥。你是新人，容易紧张，万一出差错就麻烦了。」
我看着这段话，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手指飞快地打字：「可是方案里的每个细节我都很清楚，我可以配合您做讲解...」
「不用了，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安心等消息就行。」
我不甘心，追问：「那我的名字会出现在项目文件里吗？」
这次他回复得很快。
「方案是团队成果，不用计较这些细节。」
团队成果。
不用计较。
我整个人僵在椅子上。
那些无数个加班到深夜的日子，那些泡在图书馆翻资料的周末，那些顶着烈日在工地测量的下午，在他嘴里，变成了「团队成果」。
而团队里，只有他一个人。
我冲出工位，直接去了张宇鹏的办公室。
这次他正好出来，看到我时皱了皱眉。
「张总监，我必须跟您当面说清楚。」
我站在他面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这个方案从头到尾都是我做的，为什么不能署我的名字？」
他看了看四周，把我拉进办公室，关上了门。
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他脸上的和善消失了。
「林晚，你入行才多久？署你的名字，评委会怎么想？一个没资历的新人做的方案，他们会信任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他打断我，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
「你要明白，这是为了公司的利益。竞标成功了，大家都有好处。我不会亏待你，奖金会给你的。」
「我不是在意奖金，我在意的是...」
「你在意什么？」
他冷笑起来，整张脸都变得陌生。
「你在意署名权？你知道这个行业是怎么运作的吗？新人就该老老实实学习，别想着一步登天。」
我被他的态度激怒了，声音提高：「这不是一步登天，这是我应得的！」
「应得的？」
张宇鹏的眼神变得冰冷。
「那我问你，你用的是谁的资源？公司的电脑，公司的平台，公司的数据库，哪一样不是公司提供的？没有这些，你能做出方案来？」
我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说不出话。
他继续说：「而且，你以为你做的就完美了？我这几天一直在修改你的方案，加了很多内容，改了很多问题。没有我的把关，你那个方案根本拿不出手。」
这是谎话。
我清楚地知道，我交给他的方案已经足够完善。
但我没有证据。
所有的文件都在公司系统里，显示的创建者是我，但修改记录可以随时更改。
「如果你不服从安排，那这个项目我就找别人跟进。」
张宇鹏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刺进我的心脏。
「下一个项目，你也别想参与了。公司有的是人，不缺你一个。」
我站在那里，浑身发抖。
不是气的，是恨的。
但我不能发作。
我需要这份工作，需要这份收入。
父亲还在医院，家里还有房贷要还。
我输不起。
「我明白了。」
我转身走出办公室，背挺得笔直。
当走到茶水间时，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手机屏幕上是父亲发来的消息：「晚晚，爸这几天恢复得不错，你别担心。」
我擦掉眼泪，回复：「嗯，我也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