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镇国大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尊贵无比。夫君少年成名，战功赫赫，
旁人都艳羡我觅得良人，日子舒心。可我的苦，只有我自己清楚。我夫君是个海王，
他在外面养了四个外室，正好凑齐一桌麻将。我倒是不在乎，毕竟我也不是个纯情的。
1顾长风班师回朝那日，半个京城的人都出来迎接。他骑着高头大马，身披玄甲，面容峻俏，
是无数少女的***里人。而我，沈知意，作为他的正妻，站在将军府门口，
含情脉脉地等着我的英雄。我穿着亲手绣了三个月的正红色锦袍，头戴八宝琉璃簪，
身后跟着乌泱泱的仆妇，仪态万千。顾长风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亲卫，
大步流星地向我走来。他走到我面前，没有拥抱，没有温存，
只用那双看过无数死人的眼睛审视着我。“知意，你清减了。”我微微一笑，端庄得体，
“将军在外征战，妾身在内持家，不敢有一丝懈怠。”他点点头，像是很满意我的答案。
“府中一切安好？”“安好。”“那就好。”他越过我，径直走进了府门。
我脸上的笑意未减，转身跟上，袖中的手却握得紧紧的。安好？怎么可能安好。他离京三年，
我替他挡下了三波来自宫里的试探，压下了两起家奴的叛乱，
还把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从赌坊里捞出来三次。最重要的是，他养在外面的那四个女人，
已经快把我的门槛踏破了。东风是他的白月光，丞相府的庶女柳如烟，当年因家世被迫分开，
如今哭哭啼啼，说非君不嫁。南风是他的朱砂痣，教坊司的头牌红袖，风情万种，
扬言要给将军生个儿子。西风是翰林院学士的遗孤苏清婉，才情卓绝，
每日一首情诗送到我案头，替将军抒发“思乡之情”。北风是一个叫林不晚的孤女，
眉眼间有我三分影子，是他从人贩子手里“救”下的。一桌麻将，凑得齐齐整整。这三年，
她们轮番上阵，今天你送碗“亲手”熬的汤，明天她送件“连夜”缝的衣。我照单全收，
汤倒了，衣服赏给下人。下人们都说我大度，有主母风范。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大度，
我是不在乎。顾长风的心不在我这，我的心，又何尝在他身上？
我们不过是圣上一道旨意捆绑在一起的利益共同体。他是镇国大将军，
我是手握京畿一半兵权的沈家嫡女。我们的结合，是皇权对兵权的安抚与掣肘。仅此而已。
接风宴上，顾长风坐在主位，接受着百官的恭维。我坐在他身侧，端着一杯温酒，笑意盈盈。
酒过三巡，他忽然侧过头，低声对我说：“知意，过几日，我想在府中办个赏花宴。
”我心头一跳，面上不动声色：“好啊，将军喜欢，妾身去安排便是。”他看着我，
眼神深邃。“不必你操劳，我已经安排好了。”我的心沉了下去。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带着命令。“到时候，如烟她们也会来。”“你，要好好招待。”我端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
他要让那四个女人，登堂入室。他要把我的脸面，放在脚底下踩。我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
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将军说笑了，她们是将军的人，自然也是妾身的姐妹。”“妾身一定，
会‘好好’招待她们的。”顾长风似乎很满意我的“识大体”，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拍了拍我的手背。“知意，你果然是最大度的。”大度？我的大度，是留给死人的。
赏花宴那天，将军府宾客盈门。我作为主母，迎来送往，应付着各家夫人虚伪的笑脸。终于，
主角登场了。四顶不同颜色的软轿，停在了将军府门口。柳如烟一袭白衣，弱柳扶风，
眼眶红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红袖一身红裙，媚眼如丝，走路摇曳生姿，骚气冲天。
苏清婉一身青衫，手执团扇，气质清冷，像来参加诗会的。林不晚一身粉裙跟在最后，
低着头像一只小兔子。她们一出现，整个花园都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
都若有若无地瞟向我。我像个没事人一样，迎了上去。“几位妹妹来了，快请进，
将军等候多时了。”柳如烟第一个开口，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姐姐，我们这样前来，
会不会给姐姐添麻烦？”我笑了。“怎么会？将军府的大门，随时为妹妹们敞开。
”我特意在“将军府”三个字上加了重音。红袖咯咯一笑，用帕子掩着嘴，“姐姐真是大方，
不像我们这些小家子气的，见不得自己的男人身边有别的女人。”我还没开口，
苏清婉便摇着扇子，悠悠道：“红袖妹妹此言差矣，主母乃大家闺秀，胸襟气度非我等能及。
不像我们，只会争风吃醋，上不得台面。”好一个捧杀。一旁的林不晚，从头到尾都低着头，
搅着衣角，仿佛我是欺负人的恶霸。我看着她们，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顾长风这是从哪儿找来的这四个活宝？唱念做打，样样精通。我懒得跟她们废话，
直接领着她们去了顾长风身边。顾长风看到她们，那***冰山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暖意。
他一一介绍了她们，语气亲昵。“这是如烟，身子弱，你们别欺负她。”“这是红袖，
性子直，说话不过脑子。”“这是清婉，有才情，你们可以多跟她学学。”“这是不晚，
胆子小，你们多担待。”周围的夫人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幸灾乐祸。我挺直了脊背，
脸上的笑容依旧体面。宴会进行到一半，柳如烟端着酒杯向我走来。“姐姐，如烟敬你一杯。
这些年，多谢姐姐替如烟照顾长风哥哥。”长风哥哥？我差点笑出声。我端起酒杯，
与她轻轻一碰。“妹妹客气了，照顾将军，是我的分内之事。”就在酒杯相碰的瞬间，
她的手一歪，整杯酒都泼在了我的胸前。正红色的锦袍，瞬间深了一大块，
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狼狈不堪。“啊！”柳如烟惊呼一声，花容失色，“姐姐，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说着，她眼圈一红，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顾长风一个箭步冲过来，
将她稳稳地接在怀里。“如烟！如烟你怎么了？”柳如烟在他怀里气若游丝，“长风哥哥，
我……我没事，不怪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话没说完，头一歪，“晕”了过去。好招。
顾长风抬起头，眼神狠狠地扎向我。“沈知意！我不是说过她身子弱吗！你为何要推她！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辩解，周围的宾客已经窃窃私语起来。“天呐，将军夫人也太善妒了吧？
”“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脸面都不给柳姑娘留。”“到底是将门虎女，
心肠就是硬。”我看着顾长风怀里的柳如烟，又看了看周围一张张看好戏的脸，
忽然觉得荒谬至极。我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将军，”苏清婉的声音清清冷冷地响起，
“此事尚未查明，您怎可如此武断地怪罪主母？”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我湿透的衣襟，
“主母的衣衫也湿了，想来也是受害者。依清婉看，此事或许只是个意外。
”红袖也跟着帮腔，语气却阴阳怪气：“哎呀，清婉妹妹就是心善。可这意外也太巧了些，
偏偏是柳妹妹去敬酒的时候发生的。”她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顾长风的脸色越来越黑，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厌恶。“沈知意，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恶毒的女人！”“你给我回房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他抱着柳如烟，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我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我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直接去了后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早已等在那里。我上了马车，
车夫一言不发，熟练地驾车驶入夜色。马车停在了一座幽静的王府前。靖王府。我提着裙摆，
走下马车，门口的侍卫看到我，恭敬地行了一礼，直接放行。我熟门熟路地穿过回廊，
来到书房。门没有关，烛光从里面透出来，映出一个颀长的身影。那人正在练字，
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来了？”我走到他身后，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背上。
“嗯。”他身上有淡淡的墨香和龙涎香混合的味道，让我瞬间安心下来。萧夜玄，
当今圣上的亲弟弟，靖王殿下。也是我的，情人。他放下笔，转身将我揽入怀中，
抬起我的下巴。“怎么了？谁惹我的知意不高兴了？”他的眼眸里面只映着我一个人的倒影。
我看着他，鼻头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我将今天在将军府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他静静地听着。“顾长风，好大的胆子。”他轻轻擦去我的眼泪，语气里带着心疼，
“让你受委屈了。”我摇摇头，“我不委屈。”**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我只是觉得，
该敲打敲打了。”我与萧夜玄，始于一场意外。三年前，顾长风新婚燕尔便奔赴战场，
独留我一人在京中。沈家树大招风，顾长风功高震主，我们两家绑在一起，
是皇帝眼中的一根刺。那段时间，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一次宫宴，我被人下药，
设计与一个侍卫“有染”。是萧夜玄救了我。他表面上是个闲散王爷，不问政事，
终日流连花丛。实际上，他心机深沉，手段狠辣，是皇帝用来制衡朝堂的一把暗刃。
那晚之后，我们成了盟友，也是情人。他帮我稳固在京中的地位，
我为他提供顾长风和沈家的情报。我们各取所需，却又在不知不觉中，付出了真心。
萧夜玄抚摸着我的长发，声音温柔却坚定。“好。”“知意，你想要他怎么死？”我抬起头，
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要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回到将军府，天已经蒙蒙亮。
我刚踏进院子，就看到顾长风站在廊下，一夜未睡的样子，眼下带着青黑。他看到我，
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昨晚去哪了？”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
我挣了挣，没挣开，索性放弃了。“将军不是让我回房思过吗？怎么，
现在又关心起我的去向了？”我抬眼看他，眼神里满是嘲讽。他被我的话噎住，
脸色更加难看。“沈知意，你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放肆？”我冷笑一声，“我再放肆，
也比不上将军您，直接将外室领进家门，还为了外室当众羞辱我这个正妻。”“你！
”顾长风气得扬起了手。我没有躲，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打啊。
”“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保证，明天整个沈家军都会知道，
你镇国大将军是个只会打女人的窝囊废！”他的手在半空中僵住，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
他知道，我说的出，就做得到。我父亲在军中的威望，并不比顾长风低。他看着我，
眼神复杂。“知意，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迷茫。
我差点笑出声。“顾长风，你问我为什么？”“你不妨去问问你的那些子外室们。
”“问问她们，是怎么一步步把我们逼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我甩开他的手，
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院子。身后，传来他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沈知意，你会后悔的。
”我没有回头。后悔？该后悔的人，是你。萧夜玄的动作很快。首先倒霉的是柳如烟。
她的父亲，当朝丞相，被参了一本，说他贪赃枉法，结党营私。人证物证俱全。皇上大怒，
下令彻查。丞相府一夜之间被抄，柳丞相锒铛入狱，柳如烟从高高在上的相府千金，
变成了罪臣之女。按照律法，她要被充入教坊司。顾长风得到消息，心急如焚，
跑到宫门口跪了一天一夜，求皇上开恩。皇上避而不见。最后，还是萧夜玄“恰好”路过，
在皇上面前“无意”中提了一句。“皇兄，顾将军毕竟劳苦功高，为了一个罪臣之女如此，
怕是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啊。”皇上沉吟片刻，大手一挥。“既然顾将军如此情深义重，
那便将柳氏赐予他为妾，也算全了他一桩心愿。”一道圣旨，柳如烟被一顶小轿，
从侧门抬进了将军府。成了名正言顺的柳姨娘。她以为自己因祸得福，对我耀武扬威。
“沈知意，你看，长风哥哥心里还是有我的。就算我爹倒了，他还是护着我。
”我坐在主位上，慢悠悠地喝着茶。“是吗？那妹妹可要好好伺候将军了。”“毕竟，
你现在可是戴罪之身，将军为了你，可是得罪了皇上呢。”顾长风救了她，
却也把自己推到了皇上的对立面。从那天起，顾长风看她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温柔，
只剩下不耐。他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她身上。柳如烟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了。
第二个是红袖。她不是教坊司的头牌吗？不是最擅长笼络男人心吗？我让萧夜玄找人，
捧了一个比她更年轻，更漂亮，舞跳得更好，歌唱得更动听的新人。新人叫绿芜，
一出场就抢走了红袖所有的风头。京城的达官贵人们，很快就忘了那个叫红袖的女人，
转而把大把的银子和珠宝，砸在了绿芜身上。红袖不甘心，想尽办法要和绿芜争。
她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买通了教坊司的管事，想要在一次重要的宫宴上，
抢走绿芜的表演机会。结果，她在后台和绿芜大打出手，扯坏了绿芜的舞衣，还抓伤了脸。
事情闹到了司长面前。司长最重规矩，当即下令，将红袖杖责二十，赶出教坊司，永不录用。
红袖被打得皮开肉绽，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她去找顾长风哭诉，求他为自己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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