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凌晨三点，城市的霓虹灯都已经疲惫。
**在客户公司楼下的花坛边，晚风吹得发丝微乱，
身上那套熨烫妥帖的职业套裙也起了褶皱。等了整整五个小时，终于，
客户的法务总监面带歉意地走出来，将签好字的合同递给我。“苏总，辛苦了，
让你等到这么晚。”我接过那份沉甸甸的文件，翻到最后一页，
甲乙双方鲜红的公章和签名静静躺在那里。九千五百万。公司成立以来最大的一笔订单。
我紧绷了三个月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松懈下来。眼眶有些发热，我笑着摇头：“您客气，
合作愉快。”回公司的路上，我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有些抖。这三个月，
我几乎是以办公室为家，每天睡眠不足四小时，连轴转地跟进项目、修改方案、陪客户应酬。
胃病犯了几次，都是靠着止痛药硬扛过来的。看着副驾上那份合同，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销售总监这个位置我坐了三年，这次，总该能往上动一动，升个副总，
再拿一笔丰厚的奖金了。早上九点，公司特意为这个项目召开了庆功会。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连很少露面的几个股东都来了。我坐在老板赵鹏的右手边，手里捏着准备好的发言稿，
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意。同事们纷纷向我投来羡慕和敬佩的目光，气氛热烈而喜庆。
赵鹏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满面红光地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各位，
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我们公司，签下了成立以来最大的一笔订单，九千五百万！
”会议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赵鹏笑着看向我：“在这里，
我要特别感谢我们的销售总监，苏晚。苏总监确实辛苦了，为了这个单子，熬了三个月。
”我准备起身致意，他却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玩味。“但是，”他顿了顿，
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旁一个年轻男孩的脸上，“这个单子能签下来，最主要的功劳，
其实是在许阳身上。”会议室里的掌声戛然而止。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许阳？
上个月才入职的实习生？那个连客户公司几位负责人的名字都记不全，开会时只会做笔记，
做完笔记转头就问我会议重点是什么的实习生？我看向许阳，他二十出头的年纪，白净斯文，
此刻正低下头，一副谦虚又羞涩的模样，但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却泄露了他藏不住的得意。
赵鹏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我脸上。“许阳虽然刚来，
但他思路新颖，给客户提的几个建议都很有建设性，深得客户赏识。反观你，苏晚，
”他终于把矛头对准了我，“作为一个销售总监，方法老套，效率低下，
最后还要靠一个实习生来力挽狂澜。我看，你这个总监也不用干了。”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我，眼神里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更多的，是难以置信。我入职五年，
公司的业绩百分之七十都压在我身上，我把他从一个年入百万的小作坊，
带成了如今估值上亿的公司。现在，他当着全公司的面，说我不行？
我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客户陈总发来的感谢信息：“苏总，昨晚辛苦了。
你们老板能有你这样的员工，真是他的福气。合作愉快。”福气？我看着这条信息，
忽然觉得无比讽刺。我站起来，挺直了背脊，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丝波澜。“好，我走。
”赵鹏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现在就去收拾东西走人，
别在这儿碍眼。财务会把你的工资结算清楚。”我没再看他，转身走向门口。
在即将踏出会议室的那一刻，我停下脚步。也好，这口压抑了许久的恶气，
今天终于可以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