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愈发凛冽，将军府西厢的偏院如同冰窖。哑婆偷偷多给了我一条薄被，却依然抵不住从骨子里透出的冷。
自那日韩将军禁止我接触草药后，我连最后一点寄托也被剥夺。整日坐在冰冷的房间里，听着风声呼啸，感觉自己正一点点腐烂。
阿凝再没来过。倒是韩将军偶尔会来，每次都带着酒气，站在门口冷冷地看我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去。
我不明白他的来意，直到那夜。
已是深夜，我蜷缩在薄被里，试图入睡。门突然被推开，冷风灌入，我惊坐起来。
“谁？”我向着黑暗问道。
沉重的脚步声靠近，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是韩将军。
“将军？”我下意识地向后缩去。
他一言不发，粗粝的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我惊恐地挣扎，却被他轻易压制。
“放开我！”我尖叫着，徒劳地踢打。
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冰冷的空气触到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不...求您...”我声音颤抖，泪水滑落。
他动作粗鲁，毫无怜惜。疼痛让我几乎晕厥，我只能咬紧下唇，尝到血腥味。
“心儿说得对，”他在我耳边粗重地喘息，“你这种女人，只配这样对待。”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冻结。
阿凝。这是我的妹妹安排的吗？
第二天清晨，我蜷在床角，身上布满青紫。门被轻轻推开，我本能地瑟缩。
“姐姐？”阿凝的声音响起，带着虚伪的关切，“我听说昨夜将军来了你这里。”
我沉默不语。
她走近，坐在床边：“怎么？不高兴？将军宠幸你是你的福分。”
“为什么...”我声音嘶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轻笑：“我只是在帮姐姐啊。一个瞎子，在将军府总要有点用处才行。”
我抬起头，无光的双眼对着她的方向：“我是你亲姐姐啊！”
“亲姐姐？”她声音陡然转冷，“亲姐姐会把自己的妹妹丢在疫区等死吗？”
“我没有！”
“够了！”她厉声打断，“我不想再听你的谎言。”
她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你知道吗？将军答应我，只要我高兴，随我如何处置你。但我觉得，就这样折磨你太无趣了。”
她突然凑近我：“我要你心甘情愿地承认，当年是你抛弃了我。”
我闭上无光的眼睛：“你做梦。”
“那我们走着瞧。”她轻笑着，转身离去。
那日后，韩将军夜夜来访。每次都是醉醺醺的，每次都是粗暴的占有。
我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默默承受着一切。疼痛已经麻木，只剩下内心深处无法愈合的伤口。
有时，他会在我耳边低语，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你和她真像...”一次，他在事后抚摸我的头发，声音罕见地柔和，“特别是这双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形状真像...”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将军是通过我，在看另一个人吗？”我轻声问。
他猛地收回手，语气恢复冰冷：“不要自作多情。”
但我知道我猜对了。韩将军对阿凝的宠爱，或许并非全然真心。
腊月廿三，是小年夜。将军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我独自坐在冰冷的院落里，听着远处的欢声笑语。哑婆偷偷塞给我一块甜糕，比划着让我快吃。
“谢谢。”我低声说，将甜糕小心地掰成两半，递给她一半。
她推拒着，我执意要给。最终她接过，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哭泣。
就在这时，院门被推开。
“姐姐好兴致。”阿凝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小年夜也不忘收买人心。”
我站起身：“心儿姑娘。”
她走近，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甜糕上：“看来姐姐日子过得不错，还有闲情逸致吃甜食。”
我沉默不语。
“将军府今日设宴，姐姐也来吧。”她突然说，“毕竟，你现在也是将军的人了。”
我警觉起来。阿凝从不做没有目的的事。
“我身份卑微，不适合出席宴会。”我婉拒。
“我说适合就适合。”她语气强硬，“哑婆，给侧妃梳洗打扮。”
当我被带到宴会厅时，立刻感受到了无数目光的注视。窃窃私语声如同针尖，刺穿我单薄的衣衫。
“这就是镇北王送来的那个瞎子？”
“听说是个灾星，克死了自己的妹妹。”
“现在被将军收了房，真是好手段...”
我被安置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默默承受着众人的议论。
宴会进行到一半，韩将军的声音响起：“今日小年夜，本将军有件喜事要宣布。”
全场安静下来。
“心儿已有身孕，本将军决定立她为正妻。”
祝贺声四起。我僵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阿凝怀孕了？我要做姨妈了？
就在这时，阿凝的声音响起：“将军，妾身也有一事相求。”
“说吧。”韩将军语气宠溺。
“姐姐在府中孤苦，妾身想请将军给她一个名分。毕竟...她也是伺候过将军的人。”
我握紧双手，知道陷阱即将落下。
“哦？”韩将军似乎很感兴趣，“你说该如何？”
“妾身觉得，既然姐姐是镇北王侧妃出身，不如就给她一个‘侧夫人’的名分，如何？”
场内一片哗然。谁都知道，“侧夫人”在将军府是从未有过的位份，这明显是对正室夫人的挑衅。
“心儿真是善良。”韩将军笑道，“那就依你。”
“不过...”阿凝话锋一转，“既然有了名分，也该有所表示。姐姐，不如你当众向我和将军敬杯茶，也算全了礼数。”
仆人将一杯热茶塞到我手中。我摸索着站起身，向着主座方向走去。
就在我即将到达时，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倒去。热茶泼洒出来，伴随着阿凝的尖叫声。
“啊！好烫！”
场面顿时大乱。
“心儿！”韩将军焦急的声音。
“夫人！血！见红了！”丫鬟的尖叫。
我趴在地上，茫然无措。一只手粗暴地将我拽起，接着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毒妇！”韩将军的声音如同***，“你竟敢故意伤害心儿和她腹中的孩子！”
我脸颊火辣辣地疼，却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不是我...有人绊了我...”
“还在狡辩！”他怒吼，“来人！把这个毒妇关进地牢！等心儿无恙后再发落！”
我被粗暴地拖走，最后只听见阿凝虚弱的哭声：“将军...我们的孩子...”
地牢阴冷潮湿，我蜷缩在角落，终于明白了阿凝的整个计划。
她要的不仅是我的痛苦，还有我的彻底毁灭。
而最可悲的是，即使到了这一步，我仍然希望她和孩子平安。
阿凝，我的妹妹。我们何以至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