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能等到下一辆救护车。
再次睁眼的时候，我发现自己飘在半空。
冰冷的雨水浇在我无人问津的身体上，我想伸手抱一抱自己。
手臂却穿了过去。
我苦涩地笑了。
原来，我已经死了。
顾语嫣说的对，我是医生，所以我清楚知道，
120码的车速下，十八次的不断后退，再狠狠冲击。
意味着什么。
沈淮舟没想过让我活着。
可作为江城内科一把手的她，
只靠区区一个眼神，却能轻易判定我只是皮外伤。
我早就不该抱有幻想。
只要事关沈淮舟，所有的重要都变的不重要。
包括我的命。
远处，救护车的鸣笛越来越近。
医生和护士飞速跳下车，在大雨滂沱中冲向我。
我看着自己软的像面条一样的身体被抬上救护车。
在医生的嘶吼声中，肾上腺素的不断注射，
除颤仪的起起伏伏，
都没能阻止心电图拉成一条直线。
医生怒吼，“通知交警开道加快速度，让医院马上准备好手术，病人情况不乐观。”
可护士打进医院的三通电话都被驳回，
他气的眼圈通红，“凭什么，赵医生不是顾主任的未婚夫吗？她怎么能把全部资源都调去给一个连皮都没蹭破的男人。”
他哽咽地说不下去，“赵医生快不行了啊。”
一车的医护人员都沉默了。
他们都知道，顾氏旗下的医院里，
常年留有一间独立的高级病房给沈淮舟。
他是顾语嫣亡夫的弟弟。
亲眼目睹哥哥在暴雨夜为了救他惨遭死，从此患上了严重的暴雨症。
每逢暴雨天，他就会发病失控，只有顾语嫣在身边，才能稳定情绪。
而我这个未婚夫，因为沈淮舟的一次次介入，被她放了十次领证鸽子后，
终于忍无可忍，“毛毛雨也发病，打个雷也发病，他真的只是把你当嫂子吗？”
顾语嫣的巴掌下来时，她自己也愣了。
别开视线，脸色僵硬道，“如果你容不下淮舟，这个婚，也不是非结不可。”
我看着她，心底泛起尖锐刺痛。
拼命仰着头强忍，眼眶还是通红。
被顾语嫣冷暴力的第三天，我还是妥协了，给她准备了惊喜，
却在去医院找她的路上，被沈淮舟活活撞死。
灵魂的记忆断断续续，
我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飘到了顾语嫣身边。
高级病房内，满屋子的白大褂几乎无处下脚。
“顾主任，检查结果显示沈先生的情况没有大碍，您放心。”
哪怕在场的专家都再三保证，
沈淮舟眼圈通红地发着抖，“嫂子，好大的雨，我怕……”
顾语嫣正要说什么，
电话突然响起，
是我科室的同事，沈淮舟一看到来电显示，突然尖叫着把手机抢过用力摔碎。
“坏人，赵旭是坏人，他要杀我，救命，嫂子救我……”
顾语嫣再也顾不上手机，心疼地搂住歇斯底里的沈淮舟，不停安慰，
“淮舟别怕，赵旭不会来的，嫂子不会让坏人伤害你……”
沈淮舟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又哭又笑，“嫂子不能走，嫂子永远陪着我，嫂子是我一个人的，赵旭抢嫂子，他坏，他要去死……”
“好，他坏，他去死。”顾语嫣拍着他的背，一下下安抚，直到沈淮舟闹够了睡去。
回到办公室，她拿出口袋里裂屏已经无法开机的手机，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正要拨内线问问我的情况。
护士匆匆推门进来，“顾主任，刚送来一台紧急手术，患者车祸，全身脏器都碎了，让您立刻过去。”
顾语嫣刚要起身，突然又停住了脚步。
她问，“今天的天气预报怎么样？”
护士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全天有雨，预估要下两天两夜。”
她点点头，退了回去。
“联系钱副主任过去，就说我这边有病人走不开，这两天我所有的门诊预约都取消。”
小说《轻红染尽，愁绪难消》 第1章 试读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