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电子音，准时在清晨五点撕裂黑暗。
“编号9527，起床。”
林昭睁开眼。
眼前是灰白色的天花板，和昨天，和前天，和过去的每一天，一模一样。
今天是她来到这间“阳光行为矫正中心”的第300天。
一个冰冷的数字。
像一道烙印，刻在她的脑子里，每天早晨准时灼烧她的神经。
她面无表情地坐起身，开始穿那身灰色的制服。
动作机械，麻木。
十五分钟后，所有“学员”都站在了广场上。
深秋的晨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在每个人脸上，但没有人敢动一下。
高台上，一个戴着金边眼镜，体态微胖的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
他叫王伟，是这里的主任。
所有人都叫他王主任。
王主任很喜欢这种所有人都敬畏地看着他的感觉，他享受地扫视了一圈台下。
“各位同学，早上好。”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显得格外虚伪。
无人应答。
这是规矩。
王主任很满意这种绝对的服从，他扶了扶眼镜，脸上露出一种悲天悯人的微笑。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他顿了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台下的队伍里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骚动。
林昭的眼皮跳了一下。
特殊？
在这里，任何“特殊”都意味着折磨。
“经过中心委员会的慎重研究，我们决定，启动‘最终蜕变计划’！”
王主任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
最终蜕变计划？
人群的骚动变大了一些，连身边最麻木的女孩小梦，身体都绷紧了。
林昭的目光扫过小梦苍白的脸。
她才十六岁，被父母以“网瘾”的名义送进来，已经待了快一年。
“我知道，大家都很想家，想念父母。”
王主任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
“这个计划，就是给大家一个机会！一个提前回归家庭，回归社会的机会！”
“我们将通过一系列的综合考核，评选出本年度蜕变最彻底，表现最优秀的一名学员！”
“而这位优胜者，将获得……”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中燃起了一丝渴望的火焰。
“……提前毕业的资格！”
轰——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提前毕业！
这两个字像一颗投入死水里的炸弹，激起了滔天的波澜。
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是每个人进来后，唯一的，也是最奢侈的梦想。
现在，这个梦想似乎触手可及。
就连林昭那颗早已沉寂的心，也忍不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但仅仅是一下。
300天的折磨教会了她一件事。
这里从不会有免费的午餐，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王主任给的糖，里面一定藏着最毒的药。
她的理智在疯狂预警，可身体里那股对自由的渴望却难以抑制地翻涌。
王主任看着台下众人狂热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一条条饥饿的鱼，才会为了那一点点鱼饵，拼命地撕咬。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最后，落在了林昭的身上。
林昭立刻垂下眼，让自己看起来和其他人一样，充满了渴望和激动。
但她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当然，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留给真正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人。”
王主任的话锋一转，声音冷了下来。
“对于那些冥顽不灵，不知悔改的……中心也绝不会手软！”
他的视线像一条毒蛇，死死地缠在林昭身上。
“比如，某些人，进来300天了，眼神里还带着不该有的东西。”
林昭的心猛地一沉。
来了。
她就知道。
“编号9527，出列！”
王主任的声音如同惊雷。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部集中到了林昭身上。
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但更多的是冷漠。
在这里，别人的苦难，就是自己的安全。
林昭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出队列。
她走到队伍的最前方，停下，低着头。
“抬头。”王主任命令道。
林昭缓缓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王主任从高台上走下来，一步步逼近她，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脏上。
他走到林昭面前，几乎是贴着她的脸。
一股烟草混合着劣质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让林昭胃里一阵翻涌。
“告诉我，你错了吗？”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的压力。
“……我错了。”林昭的声音干涩沙哑。
这是标准答案。
无论你有没有错，在这里，你都错了。
“错哪了？”王主任穷追不舍。
“我不该……不该顶撞父母。”
“不该让他们伤心。”
这套说辞，她已经背了300天，熟练得像是刻进了骨子里。
王主任笑了。
“看来，我们的教育还是有效果的。”
他伸出手，用那肥厚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林昭的脸颊。
动作轻佻，侮辱性极强。
林昭的身体瞬间僵硬，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
忍住。
一定要忍住。
王主任很满意她的反应，这种想反抗又不敢反抗的隐忍，最能满足他变态的控制欲。
他凑到林昭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阴冷地开口。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那个爹，把你送进来的时候可是付了一大笔钱，让我‘好好关照’你。”
“想提前毕业？除非你跪下来求我。”
林昭的瞳孔骤然紧缩。
那张伪善的面具终于撕开了。
原来如此。
她那个为了利益可以牺牲一切的“好父亲”，为了让她彻底闭嘴，为了让她无法争夺家产，竟然用了这种手段。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看来，你的思想还需要净化。”
王主任直起身，恢复了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声音再次洪亮起来。
“为了帮助9527同学更好地认识错误，深刻反省自我，我决定……”
“罚她进入‘静思室’，静思己过，二十四小时！”
静思室。
就是禁闭室。
一个不到三平米，没有窗户，没有光，只有无尽黑暗和压抑的黑盒子。
人群中传来几声压抑的抽气。
那是比任何体罚都更可怕的惩罚。
林昭的身体晃了一下，但她强撑着没有倒下。
“带走！”王主任挥了挥手。
两个穿着制服的教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林昭的胳膊，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她被拖拽着，离开了广场。
在被拖进那栋象征着惩罚的大楼前，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阳光下，那些曾经的“同学”，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渴望和狂热。
为了那一个虚无缥缈的“提前毕业”的名额，他们会变成最凶狠的野兽。
而她，成了王主任用来儆猴的那只鸡。
“砰！”
禁闭室沉重的铁门在她身后关上，发出巨大的回响。
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林昭背靠着冰冷的铁门，缓缓滑坐在地。
黑暗中，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愤怒，不甘，还有一丝绝望，像是无数只蚂蚁，啃噬着她的心脏。
她蜷缩起身体，将头埋在膝盖里。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能勉强分辨出墙壁的轮廓时。
她的手，无意中触碰到了一块冰冷的墙砖。
嗯？
这块砖……好像有点松动。
林昭的心猛地一跳。
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在墙砖的缝隙里摳了摳。
那块砖，真的动了。
她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块砖，一点一点地，抽了出来。
砖头后面，是一个黑洞洞的窟窿。
林昭将手伸了进去。
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的，有棱角的物体。
她把它拿了出来。
借着从门缝里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她看清了。
那是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她颤抖着手，一层一层地剥开油纸。
里面，是一本巴掌大小，已经磨破了封皮的笔记本。
林昭的心跳，在这一刻，几乎停止。
她翻开了第一页。
一行娟秀却又带着绝望的字迹，映入眼帘。
“如果你看到了这本笔记，证明你和我一样，被关进了这个地狱。”
“我叫苏晴，编号7。”
“记住，王伟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谎言。”
林昭的呼吸猛地一滞。
她继续往下看。
“‘最终蜕变计划’不是选拔，是献祭。”
“所谓的优胜者，不会毕业。”
“他们会……消失。”
林昭拿着笔记本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
她翻到最后一页。
上面用血红色的笔迹，画着一幅潦草的地图，一个箭头指向了某个地方。
地图下面，是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
“锅炉房，三号管道，活下去！”
就在这时！
“咔哒。”
门外，传来钥匙***锁孔的声音。
林昭浑身一僵，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闪电般地将笔记本塞回墙洞，把砖头严丝合缝地按了回去，快得不可思议。
她刚刚缩回手，铁门上那个小小的窥视窗，就被“哗啦”一声拉开了。
一只眼睛出现在窥视窗后面。
那只眼睛里充满了审视和恶意，在黑暗中闪着幽光。
是王主任。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林昭刚刚碰过的那面墙。
黑暗中，那只眼睛像鹰隼一样，逡巡在狭小的空间里。
林昭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强迫自己放松身体，蜷缩在角落，摆出一副被黑暗和孤独彻底击垮的模样。
她的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怯生生地回望着窥视窗。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一秒，两秒……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王主任的目光在她身上和那面墙之间来回扫视，似乎在寻找什么。
林昭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她不敢赌。
不敢赌王主任是否知道那个秘密。
如果他知道，那她刚才的任何一丝异常，都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终于，窥视窗后的那只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失望和不耐。
或许，他只是例行公事的检查。
或许，他只是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咔。”
窥视窗被猛地关上。
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昭紧绷的身体瞬间脱力，整个人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活着。
她还活着。
她将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贪婪地感受着劫后余生的真实感。
脑海里，不断回响着笔记本上的那几行字。
“‘最终蜕变计划’不是选拔，是献祭。”
“优胜者……会消失。”
“锅炉房，三号管道，活下去！”
消失……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她想起了过去一年里，那些因为“表现优异”而“提前毕业”的学员。
每一次，中心都会举行盛大的欢送会。
王主任会亲自为他们戴上大红花，发表一番感人肺腑的讲话。
那些学员，脸上洋溢着重获新生的喜悦，对着所有人挥手告别，坐上那辆黑色的，窗户紧闭的轿车。
然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没有人收到过他们的信，没有人接到过他们的电话。
王主任的解释是，为了让他们彻底和过去割裂，开始新生活，中心会切断他们和这里的一切联系。
当时，所有人都信了。
或者说，所有人都愿意相信。
因为那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可现在，这本来自“编号7”的笔记本，撕碎了这美好而残忍的谎言。
那些人，没有回家。
他们……消失了。
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这个所谓的“阳光行为矫正中心”，根本不是什么学校。
它是一个屠宰场。
一个以“蜕变”为名，进行着某种不可告人交易的魔窟！
而那个“最终蜕变计划”的优胜者，就是下一个被送上祭坛的祭品。
林昭攥紧了拳头。
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不能成为下一个“消失”的人。
锅炉房，三号管道……
这是唯一的生路。
那个叫苏晴的女孩，用生命留下的线索。
她必须去。
但是，怎么去？
锅炉房是禁区，有专人看守。
她现在被关在禁闭室，连这扇门都出不去。
更何况，王主任已经盯上了她。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
冷静。
林昭，你必须冷静。
她在黑暗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300天的隐忍，不是为了在最后关头自乱阵脚。
越是危险，越要冷静。
她开始强迫自己复盘整件事。
王主任为什么突然启动这个计划？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为什么单单针对她？
他说的，“你那个爹……让我好好关照你。”
这句话里，信息量巨大。
这说明王主任和她父亲之间有交易。
这说明她之所以会被如此“关照”，不仅仅是因为她“不听话”，而是她挡了某些人的路。
那个家，她恐怕是回不去了。
就算能从这里出去，外面也未必安全。
那么，逃出去之后呢？
她身无分文，举目无亲。
要怎么对抗她那个手眼通天的父亲，和这个吃人的中心？
一个个问题，像一座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但林昭的眼神，却在黑暗中，一点点变得坚定起来。
想这些都没用。
第一步，是活下去。
第二步，是逃出去。
剩下的，等她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再说！
她需要一个计划。
一个周密的，万无一失的计划。
她也需要一个盟友。
一个人，是无法对抗整个中心的。
脑海中，浮现出小梦那张苍白而惊恐的脸。
小梦……
她胆小，懦弱，但本性不坏。
最重要的是，她足够听话，也足够不起眼。
如果能把她拉拢过来，或许能成为一个助力。
但是，能相信她吗？
在这个人人自危，为了一个虚假的希望就能出卖一切的地方，信任是最廉价，也是最致命的东西。
林昭陷入了沉思。
时间一点点流逝。
当铁门再次被打开时，刺眼的光线让她瞬间眯起了眼。
“时间到，出来。”教官冷冰冰地说。
林昭慢慢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早已麻木的四肢。
二十四小时的禁闭，让她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看起来虚弱不堪。
但她的眼神，却比进去之前，更加沉静。
回到宿舍，已经是晚饭时间。
林昭走进食堂，立刻感受到了无数道复杂的目光。
那些目光里，有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审视和提防。
“最终蜕变计划”已经公布。
从这一刻起，所有人都是竞争对手。
曾经的友谊，在“提前毕业”的巨大诱惑面前，不堪一击。
林昭端着餐盘，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餐盘里是万年不变的白菜和馒头。
她面无表情地吃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她知道，现在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
她必须表现得和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更麻木，更认命。
一个身影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是小梦。
她把自己的餐盘往前推了推，里面有一个鸡蛋。
“昭姐……你吃吧。”小梦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
鸡蛋是每周才能吃到一次的“加餐”，对每个人来说都无比珍贵。
林昭抬起眼，看了看她。
小梦的眼神躲躲闪闪，不敢与她对视。
“为什么给我？”林昭的声音很平静。
“你……你刚从静思室出来，身体虚。”小梦小声说。
林昭没有动。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小梦。
在这个地方，任何一点善意都值得怀疑。
小梦被她看得越来越紧张，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
“昭姐，我……我害怕。”
她终于忍不住，声音带上了哭腔。
“那个计划……他们都疯了，为了抢表现分，什么都做得出来。今天下午，刘丽为了抢一个打扫厕所的名额，把张倩的头都打破了。”
林…昭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果然。
王主任的目的达到了。
他成功地挑起了所有人的内斗。
“害怕，就离我远点。”林昭冷冷地说，“我现在是王主任的眼中钉，跟着我，没你好果子吃。”
她故意把话说得很难听。
这是试探。
如果小梦立刻被吓跑，那这个人就绝不可信。
小梦的身体抖了一下，脸色更白了。
但她没有走。
她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却带着一丝倔强。
“我不怕！昭姐，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你上次还替我……替我挨了罚。”
她指的是半个月前，她不小心打碎了王主任的茶杯，是林昭站出来，替她扛下了所有责罚。
林昭的心，微微动了一下。
或许……可以赌一把。
她不再说话，拿起筷子，将那个鸡蛋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然后，她当着小梦的面，一口一口，慢慢地吃掉了。
小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吃完饭，在返回宿舍的路上，人群拥挤。
林昭和小梦被挤在中间。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林昭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
“想活命，就听我的。”
小梦的身体猛地一僵。
林昭没有回头，径直向前走去。
回到宿舍，熄灯号响起。
房间里一片黑暗。
林昭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她能听到舍友们或激动或不安的呼吸声。
每个人都在为那个“最终蜕变计划”而辗转反侧。
没有人注意到她。
这是一个机会。
她悄悄地翻身下床，像一只猫一样，无声无息地来到小梦的床边。
小梦显然也没睡，林昭刚一靠近，她的身体就绷紧了。
林昭俯下身，在她耳边，用最轻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从明天开始，考核会正式开始。”
“记住，我们不争，不抢，甚至要故意犯错。”
小梦的呼吸一滞，黑暗中，她能感觉到小梦的震惊。
“为什么？昭姐……我们不是要……”
“闭嘴，听我说。”林昭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想赢的人，才会成为目标。我们要做的，是当一个失败者，一个不起眼的，所有人都懒得踩一脚的失败者。”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
小梦似懂非懂。
“可是……那样我们就毕不了业了……”
“毕业？”林昭的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小梦，你以为的毕业，和现实中的毕业，不是一回事。”
她没有解释太多。
说多了，反而会吓到她。
“你只要记住，从现在开始，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问为什么。”
“你能做到吗？”
黑暗中，小梦沉默了很久。
久到林昭以为她会拒绝。
终于，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冰冷颤抖的小手握住了。
“我……我听你的，昭姐。”
小梦的声音里，带着恐惧，却也带着一丝豁出去的决绝。
林昭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第一步，完成了。
她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床上。
就在她躺下的瞬间。
宿舍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一条缝。
一道手电筒的光，扫了进来。
光柱在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在林昭的床铺上，停留了足足三秒。
林昭闭着眼，呼吸平稳，仿佛早已熟睡。
门外的人似乎没有发现异常，收回了光束，轻轻地关上了门。
林昭缓缓睁开眼。
黑暗中，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游戏，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