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安史之乱后的二十五年，也就是唐代宗大历十二年，长安城沉睡在纷纷扬扬的春雨中。
笔直宽阔的朱雀大道上，三个高大的禁卫军人策马奔驰而过......留下一串清脆而急切的马蹄声。
闻声而开的坊门，把他们让进了依旧灯红酒绿、莺歌燕舞的平康坊间，在彩带飘飘的离楼前面，他们忽然勒住了跑得正欢的西域名马。
龟公从门房里跑了出来，恭身接过他们的马僵：“三位军爷，里面有请！”
“樊姐，还没睡吧？”
“在二楼弄琴呢......”龟公的女人腔调使军官们皱了皱眉头。
樊姐是离楼的主人，曾经是跟着玄宗从四川过来的宫女。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现在已经籍入教坊。
她的琴韵，既有宫廷之风，又有巴山蜀水的灵气，一时名冠长安。她**出来的女子，也是个个仪态万方，娇俏动人，毫无市井之气。还不到一年，她的离楼就成了达官贵人、王孙公子云集之所。
02
明窗半掩小庭幽，夜静灯残未得留。
风冷结阴寒叶落，别离长倚望高楼。
迟迟月影斜依竹，迭迭诗余赋旅愁。
将欲断肠随断梦，雁飞连阵几声秋。
他们没有理睬姑娘们的招唤，径直上了二楼。四块新挂出的诗匾，引起了走在最前面那个军官的注意。都知道这里是寻欢买笑的地方，楼主人却偏偏挂出了这样的文字。
琴音袅袅，如风拂来，带着有些伤感的歌声：“秋声几阵连飞雁，梦断随肠断。欲将愁旅赋余诗，迭迭竹依斜影月迟迟。楼高望倚长离别，叶落寒阴结。冷风留得未残灯，静夜幽庭小掩半窗明。”
原来，这是一段异常精美的回文，也是樊姐依照《虞美人》的曲调，填的一段新词。
“子明哥！樊姐的诗不输你们须眉吧！”
子明扬起手做欲打状，吓得说话的姑娘身子一闪就躲了起来。
“长亭外，伤离别。美人已远红尘绝。人已去，思益烈。千里孤鸿云中灭......”
子明随口而吟，推开了琴房的门。扑鼻的异香，使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手用平展的双臂将两名随从拦在了门外。
03
“姐！太子要你到北衙，去接几个胡女！”
樊姐从琴案旁边缓缓地站了起来，关切地看着五官刚毅的子明，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红色的貂皮风衣。
“快一年了，你总算听了姐姐的一句话，也算是应了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古话。”
“姐！你说的话都在心里。孟浪非我意，佯狂心亦哀。飘零风和雨，借酒浇磊块。”
“这样看来，是姐姐错怪你了！”
子明怔看着披一袭红衣的樊姐，眼如秋波，眉若远山......突然，他伸手勾住樊姐的腰身，绷直的身体就象立在河弯里的磐石。
听到有些变粗的呼吸，樊姐竟把身子一浪，从门边取下一把小小巧巧的阳伞......
“我们走吧！”樊姐轻启红唇，立即转身出门。
子明拉好房门，带着随从跟在樊姐的身后默默地走出了离楼。
小说《盛唐舞姬》 楔子 试读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