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么回事？”
苏振海的声音干涩而沙哑，他死死地捏着那块碎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不是傻子。
我提到的“火石红”、“二元配方”，他或许一知半解。
但那碎片的切面，白得像新磨出的石膏，光滑得没有一丝杂质，跟他在博物馆里见过的那些古瓷残片，完全是两码事。
那是一种工业化生产线下来的、毫无灵魂的“完美”。
王丽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停止了对我的咒骂，不确定地问：“老苏，怎么了？这瓶子……”
“假的。”
苏振海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将那块碎片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这他妈就是个现代工艺品！”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从我身上，转移到了林苗身上。
那目光里，有震惊，有怀疑，也有鄙夷。
林苗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尽褪。
她头顶的弹幕疯狂刷新，全是惊慌失措的乱码。
【怎么办？怎么办？他怎么会看出来的？我该怎么解释？】
【都怪苏颜！都是这个**害的！】
她不愧是天生的演员，仅仅慌乱了几秒钟，眼泪就再次夺眶而出。
她扑到苏振海的脚边，抱住他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姑父！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假的！”
“我那个朋友……他跟我说是他家祖传的宝贝，因为家里急用钱才肯**……我以为他是好人，没想到他竟然骗我！呜呜呜……姑父，我对不起你……”
她哭得肝肠寸断，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受害者。
如果我没有看到她头顶上那【真实想法：先糊弄过去再说，把锅甩给一个不存在的朋友，死无对证！】的弹幕，我可能真的会信了她的鬼话。
王丽华心软了。
她最见不得林苗哭。
她连忙把林苗扶起来，搂在怀里，柔声安慰：“好了好了，苗苗不哭，我们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也是被人骗了。”
说着，她又狠狠瞪了我一眼。
“都怪苏颜！要不是她手贱把瓶子打碎，这事不就过去了吗？现在弄得大家都不开心！”
我简直要被这神逻辑气笑了。
原来，揭穿骗局的人，反而成了罪魁祸首。
打碎一个价值八十八块的假货，罪过竟然比用假货骗人还大。
我看着王丽华头顶那-35的好感度，心里一片冰凉。
这就是我的母亲。
然而，这一次，苏振海没有附和她。
他的脸色依旧难看至极。
被骗钱是小，丢脸是大。
刚才他还把这玩意儿当宝贝一样四处炫耀，转眼就被证实是地摊货，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个被人当众戏耍的猴子。
他看着还在哭哭啼啼的林苗，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审视和不悦。
“行了，别哭了！”他烦躁地摆摆手，“这件事以后再说！”
他把这口气，最终还是撒在了我身上。
“还有你！苏颜！”他指着我，“就算这瓶子是假的，你也不能就这么把它砸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给我回房间去！没我允许不准出来！”
我看着他头顶上那【对你的好感度：-20（迁怒）】的字样，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争辩是没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