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筋铁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有佣人鄙夷的，有宋佳琪得意的，有严夫人冷漠的，还有言隋那双布满血丝、既疯狂又期待的眼睛。
他期待什么？
期待我崩溃大哭？期待我跪地求饶？期待我为了钱，彻底抛弃我那所剩无几的尊严？
空气中弥漫着屈辱的味道。
我看着地上那些印着领袖头像的红色纸币，它们散落的样子，像是我被撕碎的脸面。
我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一种滔天的、几乎要将我理智焚烧殆尽的愤怒。
我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迎上言隋的视线。
我的脸上没有眼泪，也没有表情。
我只是看着他，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客厅。
“言助教，你知道吗？”
“我们家乡有句老话。”
“人可以穷，但志不能短。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能跪小人。”
言隋的脸色瞬间变了。
宋佳琪尖叫起来：“你说谁是小人！陈汐你这个不要脸的乡巴佬，敢骂言隋哥！”
我没有理会她的叫嚣。
我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言隋的脸上。
我看到他眼中的疯狂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戳穿的难堪和恼怒。
“看来，言助教家的门槛，我今天是迈不过去了。”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谈不上是笑的表情。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
我直起身，挺直了我的背脊，转身，一步一步，从那些散落的钱上，踩了过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言隋的脸上。
“你给我站住！”
言隋在我身后怒吼。
我没有停。
他冲上来，再次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陈汐！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谁是小人？”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被迫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放手。”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不放！”他固执地抓着我，“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走！”
就在我们拉扯的时候，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个穿着粉色睡衣，头发乱糟糟的女孩，睡眼惺忪地走了下来。
她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年纪，眉眼和言隋有七八分像，正是他的妹妹，言诺。
言诺看到客厅里的阵仗，愣了一下。
“哥？宋佳琪？你们又在搞什么？”
她的目光扫过我，又扫过地上的钱，最后落在我被言隋抓住的手腕上。
她皱起眉，一脸嫌恶地走过来。
“哥，你干嘛呢？一大早就在这儿欺负女孩子，你好不好意思？”
她说着，竟然伸手过来，想掰开言隋的手。
“言诺！你别管！”言隋吼道。
“我怎么能不管？这可是我家！”言诺理直气壮，“你把人家弄哭了怎么办？传出去我们言家还要不要脸了？”
她转头看向我，用一种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
“你就是我妈给我找的新家教？看起来呆呆的，脑子好使吗？”
我没想到，破局的人，竟然会是这个传说中顽劣不堪的大小姐。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言诺又转向严夫人：“妈，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坚韧’的家教？我看是‘钢筋铁骨’吧，被我哥这么欺负都不哭。”
严夫人此刻的脸色也很复杂。
她大概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她看了一眼僵持不下的我和言隋，又看了一眼地上那些钱，终于开口了。
“小隋，放手。”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言隋的身体僵硬着，但他最终还是，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我的手腕。
我的手腕上，留下了五道清晰的红痕。
“陈小姐，”严夫人看向我，她的目光里少了几分轻视，多了几分探究，“今天的事，是小隋鲁莽了。我代他向你道歉。”
“但是，我们言家也不是可以任人撒野的地方。”
“你刚才的话，很不妥当。”
我明白她的意思。
我可以不跪，但我必须为我那句“小人”付出代价。
“对不起，夫人。”我低下头，“是我失言了。”
“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严夫人挥了挥手，对管家说，“王叔，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一下。”
她重新坐回沙发，端起茶杯。
“陈小姐，你如果还愿意，家教的工作，现在就可以开始。”
她这是在给我台阶下。
一个掺杂着羞辱和施舍的台阶。
我需要钱。
我别无选择。
“好。”我轻声说。
言隋站在原地，脸色铁青地看着我。
宋佳琪则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和嫉妒。
言诺倒是显得很高兴，她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行啊你，有点骨气。我叫言诺，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哥要是再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她凑到我耳边，小声说。
我看着她那张明媚张扬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拿出来一看，是一条银行的到账短信。
一万五千元。
紧接着，言隋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这是他从黑名单里被放出来后，发的第一条信息。
“钱给你了。别让你朋友死了。”
“还有，别以为这就结束了。你欠我的，我会让你用一辈子来还。”
我看着那条信息，删掉。
然后，我抬起头，对言诺说：“你好，言诺。我叫陈汐。请多指教。”
我的目光越过她，和言隋在空中相撞。
他的眼中是未尽的怒火和占有欲。
而我的眼中，只剩下一片冰封的荒原。
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走到言诺身边，完全无视了言隋。
“你的房间在哪里？我们从哪一科开始？”
言诺被我的直接搞得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有意思！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走，上楼！”
她拉着我的手腕，就要往楼上走。
经过言隋身边时，我停顿了一下。
我没有看他，只是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谢谢你的钱。我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用不着一辈子。很快。”
小说《太子爷的报复：我的猪圈照被全校疯传》 第6章 试读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