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师傅，靠边停一下。”后座的女乘客声音娇嗲，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从中控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妆容精致，一身名牌，正烦躁地捏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
“不好意思，车内禁止吸烟。”我平淡地提醒。她嗤笑一声，手指夹着烟，在空中点了点。
“你一个开破车的，规矩还挺多。”“公司规定。”“公司？什么垃圾公司，
司机穿得跟个男的一样，还管乘客抽不抽烟？”她上下打量我，眼神里的鄙夷不加掩饰。
我留着利落的短发，穿着简单的T恤和工装裤，是为了方便。没想到这成了她攻击我的点。
“你要抽烟，可以下车。”我的语气冷了下来。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
“你什么态度？信不信我投诉你？”她拿出手机，对着我开始录像。“大家快来看啊！
这网约车司机态度恶劣，还不让我抽烟，要把我赶下车！”我没理她，继续平稳地开车。
她见我没反应，变本加厉，突然尖叫起来。“啊！你干什么！你别碰我！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纹丝未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对着镜头哭诉，眼泪说来就来。“救命啊！女司机耍流氓！她摸我！”我猛地一脚刹车，
将车停在路边。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她虚假的哭喊。我解开安全带，回头冷冷地看着她。
“下车。”她被我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把手机镜头怼得更近了。“怎么？心虚了？
想打人啊？来啊！让全网看看你这个变态是什么嘴脸！”我没动，
只是按下了车内紧急报警按钮。这个按钮会直接连接到我们公司的安全中心和警方。同时，
车内所有录音录像设备会自动将数据上传到云端服务器。她叫刘雅，是吧。她不知道，
她声嘶力竭表演的这一刻，已经为她的未来判了死刑。更不知道，我不仅是司机，
还是这家网约车公司的老板，周静。她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立刻接通，开了免提。
一个粗犷的男声传来。“小雅，怎么样了？那变态没对你做什么吧？
”刘雅立刻换上哭腔：“龙哥，你快来啊，她欺负我，她还想打我！”“操！她敢！
你把位置发我，老子马上到！今天不让她跪下给你磕头，老子不姓龙！”电话挂断。
刘雅得意地朝我扬了扬手机。“我男朋友马上就到，你死定了。”**在座椅上，
静静地等着。等着他们把这场戏，唱得更完整一些。没过多久，
一辆改装过的野马跑车呼啸而至，粗暴地别在我的车前。车上下来一个满身文身，
戴着大金链子的男人，正是龙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龙哥二话不说，
一脚踹在我的车门上。“砰”的一声巨响，车门凹进去一大块。“给老子滚下来！
”2我推开车门，平静地走了下去。龙哥比我高出一个头，满脸横肉，眼神凶狠。
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就是你，欺负我马子？”酒气和劣质香水味扑面而来。
刘雅立刻躲到他身后，哭哭啼啼地指着我。“龙哥，就是她！她不让我抽烟，还摸我，
想对我图谋不轨！”龙哥的兄弟们立刻围了上来，一个个摩拳擦掌。“**，
现在女的也这么变态？”“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个蕾丝边啊！”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龙哥一口浓痰吐在我脚边。“说吧，这事儿怎么了？”“你想怎么了？”我反问。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这么镇定。他狞笑着，拍了拍我的脸。“小娘们还挺横。
今天不让你出点血，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要么，跪下给我女朋友磕头道歉，
赔偿一百万精神损失费。”“要么，我现在就报警，告你猥亵，让你进去蹲几年！
”他身后的小弟拿出手机，开始起哄直播。“兄弟们，直播抓变态了啊！女司机猥亵女乘客，
绝对的猛料！”周围很快围上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对着我指指点点。“看着不像啊，
挺文静一个小姑娘。”“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变态多着呢。”“还是个女的猥亵女的，
真恶心。”我的手机响个不停，全是公司安全部门打来的。我没有接。警察很快到了。
龙哥立刻换上一副受害者的嘴脸，拉着警察哭诉。“警察同志，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我女朋友坐个车，差点被这变态给毁了！”刘雅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警察例行公事地询问：“车内有监控吗？”我点点头：“有。”“那好，
请你跟我们回一趟警局，配合调查。”我被带上警车。透过车窗，我看到龙哥搂着刘雅，
对着我的方向，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他的嘴角，是毫不掩饰的狞笑。到了警局，
技术人员开始提取车内的监控数据。我坐在审讯室里，冷静地等待。一个小时后，
一名年轻的警察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古怪。“周静，车里的SD卡数据损坏了，
什么都读不出来。”我心里一沉。“不可能，我的设备有云端备份。
”他摇了摇头：“我们查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下午三点之后，没有任何数据上传记录。
”下午三点。正是我接到刘雅订单的时间。一切都太巧了。巧合得像一场精心的设计。
另一名年长的警察走了进来，将一份文件拍在我面前。“刘雅已经去医院做了检查，
报告显示她情绪激动，身上还有几处‘挣扎’留下的淤青。”“现在人证物证都有，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警察同志，就因为我是女的，打扮中性，
所以我就一定是加害者吗？”他愣住了，避开了我的视线。“我们只看证据。”证据？
他们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真相。而是最容易平息事端，最符合大众想象的“证据”。我的心，
一点点冷了下去。3事情发酵得比我想象中快得多。当天晚上，
#女司机***女乘客#的话题就冲上了热搜第一。龙哥找的水军和营销号，
把我剪辑过的视频传得到处都是。视频里，只有刘雅声泪俱下的控诉，和我冷漠的侧脸。
我被塑造成一个因为求爱不成，就恼羞成怒的变态。我的个人信息，家庭住址，
甚至我的身份证照片，全都被扒了出来，挂在网上。“静驰快车”的APP评论区，
瞬间被一星差评淹没。“垃圾公司！司机都是变态！姐妹们千万别坐！”“要求严惩周静！
还受害者一个公道！”“**静驰！让这种黑心公司倒闭！”我的手机被打爆了，
全是***和威胁的陌生电话。家门外，聚集了越来越多所谓的“正义人士”。
他们用油漆在我家门上喷满了“变态”“去死”的字眼。往我的院子里扔垃圾，砸鸡蛋。
我父母吓得不敢出门，整日以泪洗面。公司那边也乱成一团。龙哥煽动了一批人，
以“安全隐患”为由，向我们公司提起集体诉讼。要求退还所有充值款，并赔偿巨额损失。
公司的资金链本就紧张，这一下，更是雪上加霜。合伙人老张焦头烂额，给我打来电话。
“周静，现在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公司就要破产了！”他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和绝望。
“那些投资人都在逼我，如果我们不尽快解决这件事，他们就要撤资了。”我握着电话，
看着窗外那些挥舞着拳头，叫嚣着让我滚出去的人群。“老张，信我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我信你。但……现实不信我们。”“周静，要不……我们认了吧。
花钱消灾，只要公司能保住……”连他都这么说。我挂了电话，胸口闷得发慌。这时，
刘雅的律师联系上了我。对方态度傲慢，开门见山。“周**，我的当事人刘雅**，
愿意给你一个和解的机会。”“三百万。一分都不能少。”“否则，我们就法庭上见。
到时候，你不仅要赔钱，还要坐牢。”三百万。他们算准了，
这个数字刚好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又足以让他们大赚一笔。他们也算准了，
在舆论的压力下，我除了妥协，别无选择。我的律师，一个业内知名的金牌律师，也劝我。
“周总，现在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对方有伤情报告，有舆论支持，
我们这边最关键的证据又没了。”“打官司，我们几乎没有胜算。”“三百万，虽然多，
但能保住公司，保住你的名誉，值得。”所有人都劝我认栽。所有人都觉得，
我是板上钉钉的罪人。因为我是女的。因为我打扮得像个男的。因为我看起来，
就不像个“好人”。我笑了。原来，压垮一个人的，从来不是真相，而是所有人的“以为”。
我打开手机，点进了刘雅的直播间。她正开着直播，化着精致的“病弱妆”，
在镜头前哭哭啼啼。“我真的好害怕，我每天都做噩梦，
梦到她那张冷冰冰的脸……”“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我只想讨回一个公道，
为什么这么难？”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五百万。弹幕上，全是对她的同情，
和对我的咒骂。“姐姐不哭，我们支持你！”“必须让那个变态付出代价！
”“三百万太少了！应该让她倾家荡产，牢底坐穿！”龙哥坐在一旁，
义愤填膺地煽动着气氛。“兄弟们，今天我们就要为小雅讨回公道！
如果那个姓周的今天不来道歉，不拿出诚意，我们明天就去砸了她的公司！”好。真好。
我拿起外套，对着电话里我的律师说。“告诉他们，我同意和解。”“我现在就过去，
当着全网的面，签下那份协议。”律师愣住了。“周总，你……你真的想好了？”“想好了。
”我要的，从来不是花钱消灾。我要的，是让他们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4.我出现在刘雅直播的咖啡厅时，现场瞬间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惊讶，鄙夷，幸灾乐祸。刘雅和龙哥对视一眼，嘴角都勾起了得意的笑。他们以为，
我来认输了。“哟，这不是周总吗？怎么，想通了？”龙哥翘着二郎腿，语气轻佻。
刘雅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周**，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我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桌前。桌上，摆着一份早已拟好的《赔偿协议》。白纸黑字，
刺眼得很。直播的手机就架在旁边，将我的一举一动都清晰地拍了进去。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她真的来了！”“快看她那张司马脸，一点悔意都没有！
”“肯定是扛不住压力了，来求饶了呗！”“活该！早干嘛去了！
”我的律师老王跟在我身后，脸色凝重，他把一支笔递给我，低声说：“周总，签了字，
就不能反悔了。”我接过笔，没有丝毫犹豫。“我知道。”我翻到最后一页，
在“赔偿方”的位置上，签下了我的名字。周静。两个字，我写得格外用力，
几乎要划破纸张。闪光灯疯狂地闪烁，记录下这“屈辱”的一刻。龙哥一把抢过协议，
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发出一声得意的爆笑。“哈哈哈！早这样不就完了吗？
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把协议在镜头前晃了晃。“兄弟们，都看见了啊！姓周的认怂了！
三百万，一分不少！”刘雅也终于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她对着镜头，语气哽咽，
却带着藏不住的得意。“谢谢大家的支持，正义虽然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弹幕里一片欢腾。“恭喜姐姐！沉冤得雪！”“恶人有恶报！”“龙哥威武！
给姐姐讨回了公道！”我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心中一片冰冷。我站起身，对着镜头，
也对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道。“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错。”说完，我转身就走。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一丝留恋。身后，是龙gao和刘雅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
和直播间里铺天盖地的***。“这就完了？道歉这么没诚意？”“滚吧！变态！
”“三百万就想了事？太便宜她了！”我的律师老王快步跟上我，一脸的不解和惋셔。
“周总，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我停下脚步，
回头看了一眼咖啡厅里那两个弹冠相庆的小丑。“老王，你见过捕兽夹吗？”“啊？
”“在放下诱饵之前，总要先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威胁。”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老张，可以开始了。”明天，会有一场好戏。一场，为他们量身定做的，盛大落幕。
5第二天，一则重磅消息引爆了整个商界和媒体圈。“静驰快车宣布启动破产清算程序！
”所有人都惊呆了。昨天刚签下三百万的赔偿协议，今天就要破产了？这是什么操作？
所有人都以为我被刘雅和龙哥彻底搞垮了，是畏罪跑路前的最后挣扎。
网络上又是一片新的狂欢。“哈哈哈，大快人心！黑心公司终于倒闭了！
”“周静这是要跑路吧？赔偿款还能拿到吗？”“@刘雅，姐姐快去申请财产保全！
别让这个变态把钱转移了！”刘雅和龙哥显然也慌了。龙哥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他怒不可遏，指着镜头大骂。“姓周的！**想赖账？老子告诉你，没门！
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老子也把你揪出来！”他们立刻向法院提起了诉讼，
要求强制执行那份赔偿协议。而我，在宣布公司破产的同一时间，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的主题，是“静驰快车破产清算暨商业欺诈案新闻通报会”。
到场的记者挤满了整个会场，他们都想知道，我这个“劣迹斑斑”的创始人，
在公司倒闭的最后时刻，还要耍什么花样。刘雅和龙哥也带着一群“受害者”来到了现场，
他们举着横幅，高喊着“周静还钱”。龙哥更是嚣张地站在第一排，用手机对着我直播，
标题起得极其耸动——“直播无良老板卷款跑路最后时刻”。我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
走上发布台。没有丝毫的颓败和狼狈。台下的闪光灯和吵嚷声，在我站定的那一刻，
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我环视全场，目光最后落在了龙哥和刘雅的脸上。
他们脸上的得意和挑衅，是那么的刺眼。“我知道，大家今天来，是想看我怎么死的。
”我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全场哗然。“很抱歉，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
”我没有理会台下的骚动，对着身后的巨大屏幕，打了个响指。屏幕亮起，
开始播放一段视频。视频的开头，是昏暗的车内环境。画面中，
刘雅不耐烦地点燃了一根香烟。紧接着，是我平淡的提醒声。“不好意思，车内禁止吸烟。
”然后，是刘雅尖酸刻薄的嘲讽。“你一个开破车的，规矩还挺多。
”……视频一分一秒地播放着。完整的，未经任何剪辑的，带着清晰时间戳的，
云端备份视频。画面清晰，声音清楚。记录下了刘雅是如何挑衅，如何撒泼，
如何自导自演“被猥亵”的全过程。也记录下了，我从始至终，连手指都没有碰过她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