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们亲眼所见,就是她推圆圆小姐下水的。”
小混混为了邀功,***。
顾思业朝我走近,感觉到他想伸手去扯我身上的麻袋。
我心中激动不已。
只要顾思业看到我,所有的误会都会解除!
可他的手刚要落下,一旁的打手就拉住了他。
“老板,这事儿毕竟不干净,还是别让她看到你的脸比较好。”
诡异的安静中,顾思业沉重的呼吸声,仿佛要吃人。
“我的女人你也敢动,找死!”
“把水桶搬过来!”
噗通。
我被他扔进水桶,脑袋摁进水里。
强烈的窒息感冲入到我的大脑。
我想挣扎,可头顶的手,摁得我不断呛水。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手一松,我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可还没喘上两口,那只手又摁了下来!
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袭来。
黑暗!窒息!恐惧!
那只手,让我坠入溺死的轮回。
我挣扎着摘下婚戒,从麻袋口的缝隙中扔出,试图能引起顾思业的注意。
戒指咔嚓一声落到地上,外面忽地安静了下来。
得救了!
那枚钻戒是他亲自跑到缅北买下全世界最大的钻石为我打造的!
他一定认出了那枚戒指!
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出现在了我的耳畔。
“一枚破戒指就想买你的命?你觉得,可能吗?”
高尔夫球杆摩擦地面的声音,钻入我的耳朵。
“吊起来。”
“老板,打不得了!再打下去真的会出人命的!”
“人命?呵!她的命是命,圆圆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今天谁敢拦我,就陪她去死!”
顾思业嘶吼着,挥起球杆,重重打在我身上。
可再痛也不及我的心痛,顾思业,那是你亲自为我打磨的婚戒啊,你怎么可以不认得!
一下一下又一下!
肋骨断裂,手臂变形……
我晕过去,又被他打到醒来,反复折磨中,终于,听到了他喘着粗气的声音。
“留你一条狗命。”
“我们走!”
他们走了。
我忍着剧痛,将变形的手掌从绳索中扯出,艰难地爬出工厂。
没爬多远,我的***响了。
落在角落的手机上,顾思业三个字刺眼得紧。
我爬过去,接起电话。
“老婆,你去那儿了呀?我给你煲了你最喜欢的玉米排骨汤…”
“对了老婆,肾的事情虽然有些波折,但我已经彻底解决了。”
手机忽地从我指尖滑落。
泪水裹着血水从我眼角滑落。
我挂断了他的电话,又给管家打了过去。
“现在就注销我的身份吧,然后帮我把离婚协议书和婚戒送回顾宅。”
“我再也不想和顾思业有任何瓜葛了……”再次恢复意识,是被消毒水那浓烈到呛人的气味唤醒的。
刺目的白炽灯光悬在头顶,全身被厚重的石膏和绷带禁锢着,动弹不得,唯有无处不在的、深入骨髓的剧痛提醒我还活着。
一个穿着白大褂、金发碧眼的医生正俯身检查我的瞳孔,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对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多处骨折…脏器挫伤…感染风险极高…奇迹…”
我转动唯一还能略微活动的眼珠,看到管家那张疲惫却写满庆幸的脸出现在床边。
“谢天谢地,您总算醒了,林小姐。”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后怕,
“接到您电话后我立刻定位了您手机,赶到时您已经…万幸,我联系了紧急医疗专机,把您送到了挪威。顾先生那边…暂时没有察觉。”
挪威。
这两个字像一道微弱的暖流,注入我冰冷绝望的心湖。
安全了?真的可以摆脱那个地狱了吗?
“销户…”喉咙干涩得厉害,声音嘶哑如同破锣。
管家立刻会意,神情变得严肃而郑重:
“按照您的紧急预案,已经全部处理完毕。”
“户籍系统内,林知夏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死亡证明、销户文件…所有痕迹都已抹除。”
“您现在是全新的身份——挪威籍华裔,沈知意。”
他递过来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我颤抖着,用勉强能动的左手接过。
沉甸甸的。
里面装着新护照、身份证明、银行卡…
一个名为“沈知意”的崭新人生,触手可及。
我紧紧攥着文件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冰冷的塑料封皮硌着掌心,却带来一种奇异的、近乎麻木的安定感。
顾思业…这个名字连同那场血肉模糊的噩梦,终于被法律的文件正式埋葬。
“许圆圆…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脱口而出,连我自己都感到一丝荒谬的平静。
那个我本该恨之入骨,却又在河边试图拉住、最后被她拖下水的女孩。
管家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顾先生动用了最好的医疗资源,许小姐溺水造成的肺部感染已经控制住,身体正在恢复。不过…她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
“顾先生…几乎寸步不离守在医院,为她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随即又涌起一片冰冷的荒芜。
寸步不离…守着她。那个差点被他亲手打死的“妻子”呢?
那个在麻袋里被他按在水桶中反复溺毙的“凶手”呢?
在他心里,只怕早已沉入遗忘的深潭。
也好。
林知夏死了。
正好成全他的“情深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