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一个傻子，整整五年。他是镇国侯府的嫡长子，是京城里人尽皆知的痴儿。
为了给他“冲喜”，我成了他的妻。成婚五年，他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发起疯来连我都打。
后来，府里来了位表小姐，那傻子突然不傻了，会作诗，会弹琴，甚至会为了护着她，
亲手将我推下池塘。所有人都说，是那表小姐的爱治愈了他，而我，
是他们爱情故事里那个碍眼的绊脚石。我提出和离，他们欢天喜地。可他们不知道，
那碗让他恢复神智的“神药”，是我用自己的心头血喂的。更不知道，
我转身走出侯府的那一刻，那个曾经搅动天下风云，如今重掌兵权的男人，
正站在漫天风雪里，等着接我回家。01“阿姐，溯哥哥的病，真的好了！
”一身粉衣的柳莺儿提着裙摆，满脸喜色地冲进我的院子，像只宣告胜利的花蝴蝶。而我，
正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死死按在冰冷的地上，嘴里被灌着漆黑的汤药。
那药苦得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烧穿，我挣扎着，却只能发出一阵阵干呕。“夫人，
您就喝了吧，这是为你好。”按着我的王婆子皮笑肉不笑，手上的力道却又加重了几分，
“表小姐说了，您这是心病，得治。”心病？我看着柳莺儿那张纯真无害的脸，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是啊，我可不是有心病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用五年心血养护的男人，
对另一个女人嘘寒问暖，柔情蜜意，我的心能不病吗？五年前，我作为太医之女，
嫁入镇国侯府，给据说是从马上摔下来，摔坏了脑子的世子爷——周景溯“冲喜”。这五年，
我像个老妈子一样伺候他。他吃饭要我喂，睡觉要我哄，发起疯来，
会抓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府里下人见了都躲得远远的，只有我受着。所有人都说，
周景溯是个傻子。可半月前，这位寄养在外的远房表妹柳莺儿一回来，我的傻子夫君，
突然开窍了。他不再痴傻，不再疯癫，他会对着柳莺儿笑，会给她写诗，
还会将我亲手为他雕刻的玉佩，转手送给她。整个侯府都沸腾了。他们说，
是柳莺-儿的善良和爱，唤醒了周景溯。而我这个正妻，倒成了个多余的笑话。“周夫人，
溯哥哥说了，他以前神志不清，多有得罪，但他心里真正爱重的人是我。
他希望你能成全我们。”柳莺儿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温柔，
眼神却带着毫不掩饰的炫耀。我费力地抬起头，吐掉嘴里的药渣，一字一句地问：“周景絮，
这话，是他亲口让你来传的？”柳莺儿的脸色微微一变，
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阿姐，你何必执着于此？溯哥哥如今已是正常人，
他值得更好的。你……”“我问你，是不是他让你来的？”我打断她，
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周景溯的左手手腕处，有一道陈年旧疤，
那是他幼时为了救我留下的。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也是我心甘情愿嫁给他，
照顾他五年的执念。柳莺儿被我看得有些心虚，她别过脸去：“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区别？
溯哥哥的心在我这里，这是不争的事实。”“呵。”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五年，
***日取一滴心头血，混在药里喂给他。太医说，这是唯一能修复他受损脑内经络的法子，
但也是在耗我的命。如今他好了，却要为了另一个女人，来逼死我这个原配。好，
真是好得很。“既然如此，”我撑着地，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柳莺儿，又看向那两个婆子，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他们心悸的平静，“去告诉老夫人，告诉周景絮，我同意和离。
”柳莺儿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答应得如此爽快。我没再看她，转身走进内室，
从妆匣最底层，取出那封早已写好的和离书。当我拿着和离书走出来时，
却看到周景溯正站在院中。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身姿挺拔，眉目如画，
哪里还有半分痴傻的模样。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像是愧疚，又像是解脱。
柳莺儿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柔声说：“溯哥哥，你看，我就说阿姐是通情达理的人。
”周景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一步步走近，将那封和离书，递到他面前。“签了吧。
”我说。他的手动了动，伸出来，却不是接那封和离书，而是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手上的力道很大，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离开我？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02我被他问得有点想笑。
迫不及待？难道我还要留下来，看着你们上演情深似海的戏码，
然后时不时被灌上一碗“治心病”的汤药吗？“周世子，”我刻意换了称呼，
平静地抽回自己的手，“是你先不要我的。”我的疏离和冷淡，似乎刺痛了他。
周景溯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下意识地想解释什么，但旁边的柳莺儿却抢先一步，
将他护在身后。“阿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溯哥哥？”柳莺儿一脸受伤地看着我，
眼眶瞬间就红了，“溯哥哥他……他只是恢复了神智，想要选择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他有什么错？”“他没错。”我点点头，目光越过她，直直地看向周景溯，“错的是我。
”错在我当初瞎了眼，信了什么青梅竹马的情谊。错在我耗了五年心血，救活了一个白眼狼。
我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周景溯心上。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你……你当真如此想？”“不然呢？”我将和离书拍在他胸口，“周景溯，
别耽误我奔向下一站幸福，麻溜点。”“下一站幸福？”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流。柳莺儿见状，
赶紧又开始她的表演：“阿姐，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放心，
就算你和溯哥哥和离了，侯府也会给你一笔丰厚的补偿，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是吗？
”我挑了挑眉，看向一直没说话的侯夫人和老夫人，她们不知何时也到了院子里。
侯夫人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嫌弃和不耐：“念在你照顾溯儿五年的份上，给你五百两银子，
你走吧。”五百两？打发叫花子呢？我心里冷笑，这五年，我为了给周景溯调理身子，
光是珍稀药材就搭进去多少？我娘家给我的嫁妆，几乎都填了这个无底洞。现在他好了，
就想用五百两把我打发了？“婆母，”我福了福身，笑得温婉，“您是不是忘了，
当初我嫁进来时，我爹曾与侯府签过一份协议。若非我自愿，任何人不得逼我与周景溯和离。
若周景溯主动提出和离，我嫁妆翻倍奉还，另外，侯府需再赔付我白银十万两。”此言一出，
侯夫人和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她们显然是忘了这一茬。毕竟，当初谁也没想到，
一个傻子，还会有清醒的这一天。“你！”侯夫人气得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阿姐，
你怎么能这样？我们是一家人啊！”柳莺儿满脸痛心地指责我，“你明知道侯府如今的情况，
十万两，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吗？”“一家人？”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在我被灌药的时候，你们谁当我是家人了？”我顿了顿，
目光落在周景溯那只曾经被我包扎过无数次的手上，他左手腕上那道浅色的疤痕，如今看来，
是那样的讽刺。“周景溯，这和离书，你签，还是不签？”我下了最后通牒。
他死死地盯着我，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在压抑着什么。良久，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不签。”所有人都愣住了。
柳莺儿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溯哥哥，你……”周景溯却没有理会她，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眼里的疯狂和偏执，是我从未见过的。“除非我死，否则，
你休想离开我半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我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里没有半分感动，只有无尽的厌烦。演，接着演。
是嫌逼我还不够，现在要开始上演深情人设了？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下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声音都变了调：“老……老夫人，不好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带着人把咱们府给围了！”03太子？他怎么会来？
侯府众人顿时乱作一团，连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侯夫人，脸上都血色尽失。而周景溯，
在听到“太子”二字时，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抓着我手腕的力道，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我趁机挣脱他，快步向门口走去。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一个身穿玄色蟒袍的男人，
在一众禁卫军的簇拥下，逆光而来。他身形高大，面容俊朗，
一双桃花眼漫不经心地扫过院内众人，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时，才漾开一丝极淡的笑意。
“昭阳。”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我的本名，叫沈昭阳。嫁入侯府后，
所有人都叫我周夫人，或是世子妃，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人叫过了。“殿下。”我对着他，
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太子赵恒，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也是……我曾经的故人。
“起来吧。”赵恒虚扶了一下，目光落在我苍白的脸上，微微蹙眉，“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他的语气太过熟稔，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周景溯，他死死地盯着赵恒，
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老夫人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想要行礼，却被赵恒抬手阻止了。“老夫人不必多礼。
”赵恒的语气很淡，听不出喜怒，“孤今日前来，是奉父皇之命，接一个人回宫。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殿下要接的是……”赵恒没有回答，而是侧过身，
对我伸出了手，掌心向上。“昭阳，跟孤走。”那一瞬间，整个院子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震惊、疑惑、嫉妒、怨毒……不一而足。柳莺儿的脸，
更是白得像一张纸。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我这个被她踩在脚下的“弃妇”，
竟然会和当朝太子扯上关系。而周景溯，他看着赵恒伸向我的那只手，眼珠子都红了。
“不准！”他怒吼一声，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猛地冲过来，将我死死地护在身后。
“她是我的妻子！谁也别想带走她！”他对着赵恒，一字一句地嘶吼道。赵恒挑了挑眉，
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你的妻子？周世子，你是不是忘了，就在刚刚，
是谁要把她逼上绝路的？”“我没有！”周景溯激动地反驳，
“我只是……我只是气她要离开我！”“哦？”赵恒拖长了语调，眼里的讥讽更浓了，
“气她离开你，所以就任由你的心上人给她灌药？周景溯，孤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不仅傻，
还这么渣？”“我不是！我没有！”周景溯被刺激得口不择言，“我和莺儿是清白的！
我爱的人，始……始终都是……”他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因为他发现，
无论他说他爱的是谁，都无法解释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我看着他这副百口莫辩的狼狈模样，
心里只觉得可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殿下，”我不想再看这场闹剧，
轻轻挣开周景溯的手，走到赵恒面前，“我们走吧。”赵恒看着我，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在我身上，然后牵起我的手，转身向外走去。
“站住！”周景溯撕心裂肺的吼声从身后传来。“沈昭阳！你敢跟他走，
我……我就死在你面前！”我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死？这个曾经被我视若珍宝的威胁，
如今听来，只觉得刺耳。见我不为所动，周景溯情绪彻底失控，他捡起地上的瓷片，
毫不犹豫地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鲜血瞬间涌出。“沈昭阳！我再说一遍，回来！
”他用自己的性命，逼我回头。04鲜血顺着周景溯的脖子流下来，染红了他月白色的衣襟。
那画面，触目惊心。侯府众人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声此起彼伏。柳莺儿更是花容失色，
扑上去想要夺下他手中的瓷片，却被他一把挥开。“别碰我！”他吼道，
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我的背影，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我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
缓缓转过身。不是心软，而是觉得可笑。“周景溯，你闹够了没有？”我的声音很冷，
不带一丝感情。“我没闹！”他看着我，眼眶通红，声音嘶哑，“昭阳，别走，
求你……别离开我。”他居然在求我。这个不久前还为了别的女人，亲手将我推开的男人，
现在用这种卑微的姿态，求我不要走。“理由呢？”我问，“给我一个不走的理由。
”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能有什么理由？说他爱我？那柳莺儿算什么？
说他离不开我？那这五年，他清醒的时候，又是怎么对我的？“我……”他张了张嘴，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是啊，他答不上来。因为从头到尾，他都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所有物，
一个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永远不会离开他的傻子。“说不出来吗？”我替他笑了笑，
“那我帮你说了吧。你不过是习惯了我的存在，习惯了我的照顾。现在我要走了，
你就像一个被抢了玩具的孩子，不甘心罢了。”我的话，字字诛心。周景溯的脸，
一寸寸地白了下去。“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喃喃自语，眼神开始涣散，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你跟他走……”他指着赵恒，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