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嫁给传闻中病入膏肓的齐首辅冲喜。新婚夜,病重的他连盖头都揭不动。
我安心在府中当起富贵寡妇,还偷偷写了本《首辅观察笔记》。
直到我在书房暗格发现一沓纸条:「今***夸了三次周侍郎。」「她偷偷埋了合欢花酿,
说要等明年与心上人共饮。」「她昨夜梦里,喊的是谁的名字?」
身后传来温润的声音:「夫人,在找什么?」1.红烛噼啪一声轻响,惊得我指尖微微一颤。
大红的盖头还蒙在头上,视野里是一片沉甸甸、令人窒息的喜色。我已经顶着这东西,
在这张拔步床边坐了快两个时辰,脖颈酸麻,腰背也僵得发硬。
外面关于齐府这场冲喜婚事的喧嚣,似乎早已沉寂下去,只剩下这新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和我一同被困在这片寂静里的,还有我那名义上的夫君,当朝首辅***言。他们都说,
他快死了。据说他缠绵病榻大半年,药石罔效,圣上体恤臣子,才特旨赐下这门婚事,
用我们沈家女儿的血气,来为他冲一冲这弥天的病气。我,沈知晚,沈家不起眼的庶女,
便成了那颗被选中的棋子。盖头下方有限的视野里,能看见一双云纹皂靴,
一动不动地搁在脚踏上。他甚至连自己挪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我心底一片麻木的冰凉。
冲喜不过是个名头,他若真就这么去了,我在这齐府后院,守着这泼天的富贵,
当一个安分守己的寡妇,倒也自在。总好过在沈家,看主母脸色,受嫡姐磋磨,
父亲从不过问。又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几乎要靠着床柱睡过去,
那双皂靴终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然后,一只属于男人的、削瘦而苍白的手,颤巍巍地,
伸到了盖头下方。那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却毫无血色,带着一种久病的虚弱,
缓慢地抬起来,触到了盖头边缘垂下的流苏。流苏轻微晃动。他的动作很慢,
慢得像是在积蓄全身的力气。指尖碰到盖头底缘,试图将它挑起,但那薄薄一层锦缎,
此刻却仿佛有千钧重。我能听到他沉重、压抑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
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那呼吸里带着病气的滞涩,
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他尝试了三次,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第三次,
他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手臂抬起的力度比前两次都多,可结果并无不同。那只手颓然落下,
重重地跌回他自己的膝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只有那比之前更加粗重,更加艰难的喘息声,证明着刚才那番徒劳的努力。
盖头依旧严严实实地蒙在我头上。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点可笑,有点悲凉,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夫……君保重身体,”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
透过面前的布料传出去:“这些虚礼,不必勉强。”他没有回应。良久,
才听到一声极轻、极微弱,带着无尽疲惫的叹息。“委屈……你了。”声音嘶哑干涩,
气若游丝。这便是我的新婚夜。没有洞房花烛,没有温存软语,
只有一个连盖头都无力为我揭开的、病入膏肓的夫君。也好。我在盖头下,
极轻地勾了勾唇角。这样,真的很好。2.首辅大人果然病得厉害。新婚第二天,
他便被挪回了自己静养的主院“涵元院”,由太医署的人专门照料。而我,
则成了这齐府后宅名义上的女主人,搬进了距离涵元院最远的“嘉禾居”。齐府很大,
规矩也重。下人们对我这个冲喜进来的夫人表面恭敬,眼底却藏着打量与疏离。我也不在意,
乐得清闲。每日晨昏定省,我去涵元院外间问个安,大多时候,连内室的门都进不去,
只隔着屏风听里面老管家福伯回一句:“大人今日精神不济,夫人请回吧。
”我便从善如流地告退。剩下的时间,我便在自己的嘉禾居里读书、写字、侍弄花草,或者,
偷偷写我的《首辅观察笔记》。这算是我在这深宅大院里,
一点微不足道的乐趣和……生存记录。【观察笔记·初一】今日问安,
闻得涵元院药味比昨日更重。福伯言,大人昨夜咳了半宿。周侍郎前来探病,
于外厅坐了一炷香即离去。府中采买新入一批锦州橙,甚甜。
【观察笔记·初五】涵元院今日请了太医署正使,下人面色凝重。
午后于花园偶遇管事张妈妈,其言语间试探我与沈家来往。答:“既入齐府,
自当以夫君为重。”张妈妈似满意。【观察笔记·十二】天气晴好。
将去岁存的合欢花埋于西角梅树下,酿了两坛酒,待来年启封,不知是何光景。埋酒时,
似见角门处有人影闪过,疑是眼花。日子便在这般波澜不惊中,流水般滑过。
3.***言的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勉强坐起来处理几封紧要公文,坏的时候则昏沉终日,
汤水难进。他于我而言,更像是一个符号,一个确保我能在齐府安身立命的、遥远的象征。
我渐渐摸清了府中的人情往来,用温和却不失分寸的态度,慢慢收拢了一些人心。至少,
明面上,无人敢怠慢我这位“首辅夫人”。偶尔,也会有一些需要我出面应酬的场合。比如,
***言的门生故旧前来探病,我需得以女主人的身份,在前厅接待一二。这一日,
来的是吏部侍郎周文渊。周侍郎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是朝中炙手可热的新贵,
也是***言颇为看重的学生。他温文尔雅,待人接物如春风拂面。“师母近日清减了些,
可是府中事务繁杂?”他关切地问道,声音温和。我垂眸,得体回应:“劳周侍郎挂心,
一切安好。倒是夫君的病,一直不见起色,令人忧心。”“恩师吉人天相,定会逢凶化吉。
”周文渊宽慰道,又说了朝中近来的一些趣闻,言语风趣,见解独到。我确实多听了片刻,
也顺着他的话夸赞了一句:“周侍郎年纪轻轻,于政务上却如此通透,难怪夫君时常提及,
赞不绝口。”这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客套话。送走周文渊后,我便将这点小插曲抛在了脑后。
直到……我发现了那个暗格。4.那是一个午后,福伯差人开请,说大人精神稍好,
想找一本旧年批注的《孙子兵法》看看。这类寻书的事,往常都是福伯亲自料理,
偏巧那日有小厮急事寻他,他便托了我,只说大人指明了书在书房东侧第三个书架顶层。
***言的书房,等闲不许人进。我还是第一次踏入。屋内陈设古朴肃穆,
三面皆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堆满了各类典籍卷宗,
空气里弥漫着书卷墨香和……一股似有若无的、熟悉的药味。我依言找到东侧书架,
踮起脚去够顶层。指尖划过书脊,忽然碰到一处边缘,感觉似乎……与旁边略有不同。
我下意识用力一按。“咔哒”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旁边书架侧面,
竟无声地滑开了一个小小的、约摸两只见方的暗格。我心里猛地一跳。鬼使神差地,
我伸出手,从暗格里摸出一样东西。不是预想中的***,也不是金银珠宝。
那是一沓……裁切得整整齐齐的……纸条?最上面一张,墨迹犹新,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筋骨俨然,力透纸背,
与***言批阅公文时的那手馆阁体一般无二:「今***夸了三次周侍郎。」我瞳孔骤缩,
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飞快地翻看下面的纸条。「初五,张妈妈试探,她对答得体,
言:‘以夫君为重’。」「十二,于西角梅树下埋合欢花酿两坛,自言:‘待来年启封,
不知与何人共饮’。」「十五夜,她梦中呓语,唤了一声……‘阿初’?」
「观察笔记停更三日,因感风寒,已命人送去姜茶,勿令其知。」一张,又一张。
记录的都是我入府以来的点滴琐事!我埋酒时并非眼花!我半夜的梦呓!
甚至我那本自以为隐秘的《首辅观察笔记》!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这哪里是病入膏肓、连盖头都掀不起来的孱弱之人?
这分明是一个……一个将一切都掌控在股掌之间的……“夫人,在找什么?
”一个温和的、清晰的,带着几分我从未听过的、慵懒磁性的声音,突兀地在我身后响起。
没有半分病气。我浑身僵直,血液倒流,捏着那沓纸条的手指渗出细汗。
极慢、极慢地转过身。***言就站在书房门口。依旧是那张清癯的面容,
脸色甚至比平日看起来还要苍白几分。但他站得笔直,如孤松立雪,
哪里还有半分病弱的模样?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正静静地落在我身上,平静无波,
却让我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要窒息的压迫感。他目光下移,
落在我手中那沓无处遁形的纸条上,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语气依旧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看来,是找到了。”5.我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
从头到脚都僵住了,血液“嗡”地一下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彻骨的冰凉。手里那沓纸条,此刻仿佛烧红的炭,灼得我指尖生疼。他站在那里,
倚着门框,姿态甚至带着几分闲适。依旧是那身素色的锦缎常服,衬得他脸色有些苍白,
可那双眼睛,锐利、深邃,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哪里还有半分病弱的浑浊?
那里面清晰地映出我此刻惊慌失措,如同被钉在原地的可笑模样。
“夫、夫君……”我声音干涩得厉害,“您……您怎么来了?”他轻轻笑了一声,
那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迈步朝我走来。他的脚步很稳,落地无声,
但却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躺久了,骨头都僵了。”他停在我面前,
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墨香,以及那股挥之不去的、淡淡的烟味。现在想来,
这药味恐怕也是他伪装的一部分。他的目光掠过我的脸,最后落在我紧攥着纸条,
指节发白的手上。“看来,夫人对我的‘观察’,比我对夫人的,要粗浅得多。
”他语气平和,甚至称得上温柔,但每个字都像裹着蜜糖的针,刺得我体无完肤。
我猛地将手背到身后,仿佛这样就能掩盖我窥破的秘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几乎要跳出来。恐惧,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他不是垂死之人,他是一个掌控一切的猎手!
而我,是他网中懵然无知、还自以为是的猎物!
“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试图辩解,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发颤。“哦?
”他眉梢微挑,伸手,不是来夺,而是慢条斯理地,一根一根地掰开我紧握的手指。
他的指尖带着温凉的触感,与我冰凉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却让我感到一种更深的战栗。
他轻而易举地取回了那沓纸条,随意地翻看着,如同在阅览普通的公文。
“今***夸了三次周侍郎。”他念出第一张,抬眼看我,目光平静无波,
“文渊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又惯会说话。”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他又翻过一张:“‘待来年启封,不知与何人共饮’……合欢花酿,寓意不错。
只是不知夫人心中的‘心上人’,姓甚名谁?”“还有这个,”他抽出写着梦呓的那张,
指尖在“阿初”两个字上点了点,眼神终于带上了一丝探究,仿如拨开迷雾,
审视着猎物最真实的模样,“能入夫人梦境的,想必非同一般。”我咬紧了下唇,
几乎要沁出血来。“阿初”是我幼时生母养过的一只狸花猫的名字,可这话说出来,
他会信吗?他每念一句,我脸上的血色就褪去一分。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剥光了这样站在闹市的人,所有自以为隐秘的心思、琐碎的行动,
都早已被他洞悉,记录在案,无所遁形。“你……一直在装病?
”巨大的冲击让我暂时忘记了恐惧,只剩下被欺骗、被愚弄的愤怒和荒谬感,“为什么?
冲喜……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他收起纸条,神色未变,只淡淡道:“朝局纷扰,
树大招风。病重垂危,能省去许多麻烦。至于冲喜……”他顿了顿,目光在我脸上流转一圈,
“圣意难违,而沈家女儿,恰好合适。”恰好合适?是因为我庶女的身份,无足轻重,
便于控制?还是因为沈家势微,翻不出他的手掌心?6.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
我原以为自己跳出了沈家的火坑,没想到是进了另一个更精致、更危险的牢笼。“所以,
你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声音发冷。“关心而已。”他笑得从容,“齐府水深,
夫人年纪尚轻,为夫总要知道,自己娶回来的,究竟是只懵懂的小鹿,
还是……别有用心的狐狸。”“那你现在看清楚了吗?”我挺直了脊背,
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既然伪装已经被撕碎,再示弱哀求毫无意义。他凝视着我,
那双深邃的眼里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欣赏的情绪。“看清楚了七八分。
”他朝我又近了一步,几乎与我呼吸可闻,“至少看清了,夫人并非表面那般温顺怯懦,
骨子里,还有点不甘示弱的硬气。”他的气息拂过我的额发,带着点压迫感,“只是不知,
这点硬气,能支撑多久。”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福伯恭敬的声音:“大人,药煎好了。
”***言脸上那点锐利和审视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他又变回了那个气息奄奄的病弱首辅。
甚至还配合着低咳了两声,声音也恢复了之前的虚弱沙哑:“……端进来。”福伯低着头,
端着药碗目不斜视地走进来,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书房里诡异的气氛,
以及我这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夫人。***言接过药碗,看都没看,仰头一饮而尽,
眉头都没皱一下。那苦涩的药味弥漫开来。他将空碗递还给福伯,摆了摆手。福伯无声退下,
临走前,眼角的余光似乎极快地扫了我一眼,带着一种了然和……警告?
7.书房门再次合上。***言拿起我之前要找的那本《孙子兵法》,塞到我手里,
动作自然无比。“夫人不是来替为夫找书的吗?”他看着我,眼神恢复了之前的温和,
仿佛刚才那个步步紧逼、揭露一切的男人只是我的幻觉,“拿去吧。
”我捏着那本硬邦邦的书册,指尖用力到泛白。他转身,
步履“蹒跚”地走向书案后的太师椅,坐下后,还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完全是一副精力不济的模样。“为夫要休息了,夫人也回去吧。”他闭上眼,
逐客令下得理所当然。我知道,这场交锋,暂时告一段落。但他留给我的,
是巨大的恐惧和无尽的谜团。我拿着那本书,如同握着一块烙铁,浑浑噩噩地走出了书房。
阳光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回到嘉禾居,我屏退了所有下人,独自坐在窗前,
心乱如麻。他装病的目的,是为了麻痹政敌?那么,我的存在,除了“冲喜”这个幌子,
是否还有别的用途?一个看似无害,实则被他牢牢监控的“夫人”,在某些时候,
或许能成为一枚意想不到的棋子。还有那些纸条……他对我,究竟是何态度?
是纯粹的监视利用,还是……有一丝别的意味?那声“阿初”……不,不能自作多情。
在这种位高权重、心思深沉的人眼里,我恐怕与蝼蚁无异。他现在不拆穿我,不动我,
或许只是觉得我还有用,或者,我还没触碰到他的底线。
《首辅观察笔记》……我苦笑着拿出那本册子。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记录着表象,
殊不知自己早已是别人观察记录的对象。现在该怎么办?逃跑?齐府守卫森严,
我一个弱女子,能逃到哪里去?沈家绝对不会为我得罪***言。揭穿他?证据呢?
仅凭我一面之词,谁会相信一个冲喜夫人,去指证权倾朝野的首辅装病?只怕会死得更快。
唯一的生路,似乎只剩下……配合他。假装我什么都不知道,
继续扮演好那个温顺、懵懂的冲喜夫人,小心翼翼地待在他眼皮子底下,寻找一线生机。
可是,知道了真相,还能完美地演回去吗?每一次面对他,我都会想起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
8.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我依旧每日去涵元院问安,大多数时候依旧被拦在门外。
偶尔隔着屏风听到几声他压抑的咳嗽,或者福伯回报“大人今日进了一碗清粥”,
我都只能垂下眼,恭敬地应一声“是”,心中却是一片嘲讽。我去花园散步,
能感觉到暗处若有若无的视线。我埋下的合欢花酿,恐怕每日都有人去检查是否被动过。
我成了他网中一只被清晰标记的蝶,飞不出这方庭院。这期间,周侍郎又来了一次。这次,
我全程低眉顺眼,除了必要的客套,一个字不多说。周文渊似乎有些诧异我的冷淡,
但也没多问。送走他后,我回到嘉禾居,发现桌上多了一碟新做的芙蓉糕。
不是厨房常送的点心。小丫鬟战战兢兢地回话:“是……是福伯让人送来的,
说……说夫人今日待客辛苦。”我看着那碟精致的糕点,心底冷笑。这是奖励?还是警告?
我拈起一块,慢慢吃完。很甜,甜得发腻。又过了几日,朝中似乎出了点事情。
几位平日里与***言不算和睦的官员接连被御史弹劾,罪名或大或小,虽未伤筋动骨,
却也足够他们焦头烂额一阵子。我隐约觉得,这或许与***言有关。他是在清理门户?
还是借机敲打?这天夜里,我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窗外有极轻微的响动。
我瞬间清醒,屏住呼吸倾听,却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是错觉,还是……真的有人?
我披衣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月色清冷,院子里树影婆娑,
寂静无声。就在我准备退回床边时,眼角余光瞥见院墙角落的阴影里,
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我的心猛地一提。紧接着,
一个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阴影里掠出,悄无声息地翻过墙头,消失在夜色中。真的有人!
看那身形动作,绝非普通仆役!是贼?还是……此刻?我捂住嘴,防止自己惊叫出声。
心脏狂跳不止。几乎是同时,我听到涵元院方向,传来一阵极其短暂而急促的哨声,
随即又恢复了死寂。发生了什么?那个黑影是冲着***言去的?他怎么样了?
装病的事是否暴露?一瞬间,无数个念头闪过脑海。
恐惧、疑惑、还有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天快亮时,
嘉禾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福伯带着两个面色沉肃的护卫直接闯了进来。“夫人,
”福伯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隐秘的审视,“昨夜府中进了宵小,
惊扰了夫人。为安全计,请夫人即刻移步涵元院。”不是商量,是命令。
我看着福伯和他身后那两个气息内敛、眼神锐利的护卫,知道我没有拒绝的余地。***言,
他终于要对我这个“棋子”,做出下一步的安排了吗?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平静地点了点头:“好。”9.我跟着福伯,
在两个护卫一左一右看似护送实则监视的陪同下,走向涵元院。
清晨的齐府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里,下人们都低着头,行色匆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感。涵元院外明显增加了守卫,个个眼神警惕,
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看到我们,无声地让开一条路。走进内室,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但这一次,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若有似无的血腥气。***言半靠在拔步床上,
脸色比平日更苍白几分,嘴唇甚至有些失血的干裂。他闭着眼,呼吸略显急促,
胸口微微起伏。床边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收拾药箱,看样子是府里供养的大夫。
这副模样,倒真像是受了惊吓或伤势加重的病人。但我一眼就注意到,他搭在锦被上的手,
指节干净,没有丝毫颤抖。他那份虚弱里,透着一股刻意维持的精准。